吃著另一個丫頭小紅端來的小點心墊墊胃,而主動跑來幫忙的貴花嬸,已經和翠萍兩人開始為她挑衣、挑首飾,還很快地商討出要梳的髮型。
她任由她們作主去,因為在大宅大戶裡待久的她們,對於打理出一個適合「路夫人」出席宴會的行頭,肯定比她在行。至少,她不會讓雲深丟臉吧?
稍晚,從商行回來的馬車接了沿途令眾人瞧了呆若木雞的洪夏衫上車,劉義再將馬車駛回商行。
路雲深要在商行直接赴宴。
天色暗下,一會兒後,總算把公事趕完的路雲深,跟在提著燈的胡同身後,大步走至等候著他們的馬車。
他一下閃身進車廂內,胡同也趕緊跟著爬上駕駛座側。
馬車很快沿著燈火通明的熱鬧大街出發前行。
光線隱幽、半明半暗的寬敞車廂內,路雲深一進來,目光立即被經過特意妝點後顯得更加艷色照人的美麗佳人膠黏住。
「夏……夏衫。」雖然早已預期原本就美的夏衫,只要稍加妝扮,就絕不輸他見過的任何鶯鶯燕燕,如今證實他想的果然沒錯。他看得幾乎有些一癡傻了。
他的反應,洪夏衫自然全看在眼裡;而他的驚艷愕愣,立刻讓她一直緊繃的心情跟著放鬆,嫣然笑了。
「你喜歡我今天的打扮?」故意配合這一身端莊貴夫人形象,她掩嘴、細聲細氣地問。
癡傻凝看的目光在她身上、臉上又停駐了一會兒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的濃眉猛地往中間糾結,清醒的臉龐反而染上一抹懊悔。
「天殺的,我應該把你藏起來才對。」爆出一聲低低的喃咒。
她可聽得清清楚楚。望著他,她的心一動,忽地明白他的意思。她的雙眼彎成了迷人的新月。「好啊,那我們就請劉義把馬車掉頭吧。」附和他。
可她的手才作勢要掀開簾子,整個人卻在下一瞬被撈進一具結實暖熱的胸懷裡;抵著他熾熱健碩的胸膛,她安安靜靜地沒動。
依戀地吸嗅著在他懷裡、即使今晚多了陌生的胭脂水粉味,卻仍照例有著屬於她的隱隱酒香氣息,他沉默了下,然後才悶著聲音開口:「不行……這壽宴我不去露臉不行。」
「為什麼?」昨天他只說是一個老太爺的壽宴,而她也沒問太多,反正就是一個有錢人家擺的大場子嘛!可現在聽他話裡的意思,好像對他來說很重要?
雙手抵在他胸上,她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坐直身子。
他答得爽快。「徐老太爺和我爹有很深的交情,他以前是朝廷的尚書,雖然已經退隱好多年了,不過他從我爹還掌理路家商行時就給了我們很多幫助,直到現在也是。」將雙臂環繫著她的纖腰,悄悄再把她製造的距離一吋吋拉回來。
「我懂了。」她點頭,同時注意到他的眼神慢慢轉為濃深,並且慢慢低俯向她的臉龐。她的心一跳,卻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擋住他落下的唇。「不可以,你會弄花我的妝。」翠萍她們精心替她撲粉點胭脂,她不想現在就被毀了,她自個兒可補不回來。
眉頭一擰,瞪著她嬌艷欲滴、逗得他心癢難耐的櫻唇檀口,他不爽地哼了哼。可下一瞬,他低垂的視線似乎瞄到了某處可以攻擊的地方──嘴角奸詐地一勾、拿開她阻擋的小手,他敏捷地直接佔領她小露出衣領下的雪頸肌膚,用唇烙上屬於他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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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在紅色燈籠的映照下更見富麗堂皇的高院大宅外,為了今天前尚書徐老太爺大壽前來祝賀的馬車一輛接一輛來到,人潮川流不息,冠蓋雲集;不但朝廷不少高官顯要親自出席這場壽宴,就連京城幾個幾乎人人喊得出名字來的富商巨賈也接連現身,顯見徐老太爺在官商兩界的人脈有多廣闊驚人了。
而徐府的壽宴不但大擺珍饈筵席,還請來了京城有名的戲班子在宴會上助興,好炒熱整座宅院的氣氛。
當然,來到這難得有眾多有頭有臉人物聚集的場子,有人懂得趁勢和出席的高官大商套交情、拉關係,也有人藉機彼此交換情報,好取得自身最大的利益。總之,人們通常不會只是單純來祝壽兼吃吃喝喝看熱鬧的。不過,除此之外,眾人在今晚也有一個難能一見的畫面可看,那就是聽說「京城之虎」路雲深要攜他的新婚夫人露臉啦!
堪稱京城商界之霸的路雲深,年紀輕輕,卻能在短短幾年之內將原本已令人眼紅的路家商行版圖更加擴張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和他交手過的眾人的感想,一致不脫他做生意快狠準的手段,但所有人也都承認光憑這三點要想成為今日的「京城之虎」還不夠,重要的是他天才般的商業頭腦才是他成功的利器。也因此,「京城之虎」才有橫霸京城商場的條件。
所以啦!當一個多月前路爺為了新婚妻子當街揍得三個混混斷手斷腳、至今還不知被關在哪座衙門牢裡吃老鼠肉的傳聞出現時,沒有人會感到驚訝,反而在那時才得以窺見他對妻子的保護佔有慾。因此,大家對路夫人的好奇心愈來愈旺盛了。
只是,雖然路爺的脾氣猛爆、硬酷又不講人情,還曾有偶爾心情不爽把個不聽話的對手倒吊在樑上三天動私刑等可怕傳聞;但他那張勉強稱得上好看的臉,配上他極陽剛的體魄氣概,反倒在人們眼中成了一種所謂粗獷的男性魅力,這在文人、白面書生當道的京城可是很少見的;所以他光是往街上一站,就足夠使得一堆大小姑娘家芳心不由自主怦怦跳,如果再加上他的身份,就更不得了了。
打從路家少爺十四歲後自鄉下養病回來,上門要為他介紹姑娘家、撮合姻緣的媒婆便不曾斷過;但怪的是路家少爺總是看也不看,一律回絕。直到路家少爺成了路家主子爺的許久前,媒婆早已不敢再上路家門──因為沒有人想再被人從門口直接丟出去第二次。從此,媒婆的身影自路家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