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蘭很興奮地握住寶璐的手。
「太好了!既然寶璐就能幫上忙,那咱們事不宜遲,立刻動身前往京城,免得夜長夢多,更不要連累了豹兄。」
寶璐點點頭,笑著朝櫻桃眨了眨眼。
這一刻,櫻桃愛慘了寶璐。
*** *** ***
次日,除了把重傷的止弓、止劍和止鉞留在華蒲山寨裡養傷,其餘的竇家兄弟和鏢師們與那蘭、寶璐和櫻桃一同押著五萬兩黃金入京。
出發時,那蘭刻意拿掉鏢旗,把裝滿黃金的車隊全部用稻麥掩飾,所有人也都穿上粗布衣,假扮成押糧的貨商,而王雲豹還派了二十個精通武藝的小嘍囉暗中一路護送。
進京後,寶璐在入住的客棧內畫了一幅湖山平遠圖卷,請京城的好友御史大人之子傳送入宮,果然不出三日,皇上就召見了寶璐。
但,誰都沒想到,寶璐這一入宮就沒有出來了。
櫻桃每天等著寶璐回來,等得廢寢忘食。
「小舅舅,要如何才能打探到寶璐的消息?為什麼皇上不放他走了?皇上難道不肯放寶璐宮嗎?還是寶璐得罪了皇上,被打入了天牢?」
她每天纏著那蘭問東問西,寶璐晚一日回來,她的疑慮就愈驚悚。
「櫻桃,耐著性子等,倘若寶璐真的發生什麼事,御史大人的兒子會通知我們的,你不要胡思亂想。」那蘭只能一再安慰她。
但,任何的安慰都無法消除櫻桃臉上的焦慮。
她心神不寧、害怕、恐懼,然後漸漸憔悴。
等到了第十日,接近午牌時分,那蘭忽然衝進櫻桃房裡,一把將她拉出客棧。
「快!快來看!周以天已經被押回來了!」
「真的?」
櫻桃驚訝地跟著那蘭來到擠滿人群的街道旁,看見一輛輛囚車緩緩經過,囚車內囚著周以天和「青龍鏢局」的幾名鏢師。
「那不是『天下第一鏢師』周以天嗎?」人群中有人喊道。
櫻桃看見周以天蓬頭垢面,眼中射出怨毒的恨意,橫掃著圍觀的人群。
「他叫『天下第一鏢師』?」那蘭彷彿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忍俊不禁。「哈哈哈,周以天那幾招也能叫『天下第一鏢師』,那我那蘭豈不是都能稱為『武林至尊』了?真是大笑話!」
「聽說那是『青龍鏢局』給他傳出的名號,四處傳揚他武藝高強,能以一敵百,所以號稱第一。」旁邊有個壯年男子插口道。
那蘭再度爆笑出聲。「只有沒自信又自卑的人才會弄一堆虛名冠在自己頭上,天下第一喊久了,說不定他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第一了!」
「『青龍鏢局』不也都自稱為京城第一鏢局嗎?不過看來以後要改名了,改叫上囚車天下第一!」一旁的大漢指著囚車大笑。
囚車遠遠行去了,街上仍是萬頭攢動,人聲鼎沸。
「小舅舅,咱們回去吧。」
櫻桃拉著那蘭的手離開,心中惴惴不安。
「櫻桃,寶璐一定會回來的,你放心。」那蘭揉了揉她的頭。
「周以天都被拘押回京了,那為何寶璐仍未回來?」
寶璐如今到底在哪裡?真的還在宮裡嗎?
那蘭看她一臉擔憂的神情,輕笑道:「你娘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應該會放心了。」
「什麼意思?」櫻桃愣愣地問。
「當初她看你一顆心都在周以天身上,害怕你受騙,所以才把我找了來。」那蘭跟在她後頭走進房。
「娘既然擔心我受騙,何苦不明白說清楚,還要這樣拐彎抹角的?」櫻桃悶悶地坐下。
「你的性子那麼強,若不是親眼所見,你會聽你娘的?」
「真奇怪,娘怎麼就知道周以天這個人不對勁?」
好像連爹都看得出來,怎麼偏偏就是她沒有感覺到?
「你娘跟我說,周以天這個人眼神飄忽,言談舉止很虛偽、不老實,怕你聽了他的甜言蜜語會無法自拔,所以叫我過來給你一些意見,有意要我開導你。不過我看櫻桃很聰明,不是容易被騙的人,不用我挑明了說,你自己就知道什麼樣的男人好,什麼樣的男人不好了呢!」
櫻桃苦笑了笑,她吃的悶虧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 ***
終於,在寶璐入宮後第十日晚上,他回來了。
櫻桃歡喜苦狂,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失去他。
她把他抱得很緊很緊,緊到發現他整個人瘦了好大一圈。
「怎麼回事?你怎麼瘦成這樣?老天爺,你到底受到什麼折磨了?」
她捧著他的臉細瞧,心痛不已。
「櫻桃,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他環臂將她緊緊抱住,忍不住啄吻著她的額頭、臉頰,還有鼻尖。
「我也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旁若無人地抱著他,想到十日來的恐懼和不安,她就忍不住熱了眼眶。
那蘭此時已亂了方寸,顧不得打斷他們兩人的情話綿綿。
「寶璐,難道皇上不信你的話,所以把你關了起來?」
寶璐緩緩搖頭,鬆開環抱著櫻桃的手臂,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皇上相信我,而且我進宮那日他就立刻派人去查案了。」他整個人累得彷彿快要虛脫。
「那他為什麼不肯放你回來?」
櫻桃握緊他的手,奇怪地問。
寶璐長長地歎了口氣,懶洋洋地在桌上趴下,低低說道:「皇上真是可怕,非把我搾乾不可。」
「什麼?什麼搾乾?」
她聽不懂,那蘭也不懂。
「皇上要我畫吟梅圖,我畫了,接著又命我畫十景圖,我用最快的速度也畫好十景圖,原以為皇上該放我走了吧?沒想到他又命我畫赤壁賦。」
「我急著回來見你,幾乎不吃不喝,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畫好了赤壁賦,皇上見我真的累癱了,這才肯放我出宮。早知道我就帶櫻桃進宮了,不用我想念得那麼辛苦……」
他昏昏沉沉地說著,像隨時都會睡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