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遲鈍小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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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聽出他是真的將喪親之痛放開了,單詠初開心地揚起了笑,笑得那因哭泣而眼腫鼻紅的麗容好美好美。

  「我不要,這樣我會不曉得要幫誰加油。」她嗔道,和他一起開起玩笑。

  看著那張笑臉,薛仕愷心中溢滿了柔情。他剛剛竟還想白白地將她拱手讓人?瘋了他,這麼美好又獨特的詠初,他們不配擁有!

  「燙手山芋?他們想搶我還不見得肯給。」他嗤哼。誠心相求他都要考慮了,更何況是那種像是被逼上梁山的不情不願?

  「……你說什麼?」不知道他曾聽見了什麼,單詠初一臉困惑。

  「沒事。」薛仕愷一躍起身。「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來吧!」

  他好不容易才將詠初這朵害羞小花開得這麼漂亮,怎麼可能讓他們再用那種充滿憐憫的環境和態度將她逼得枯萎?

  如今的他,帶著滿滿的信心準備捍衛這僅有的家人,誰也別想從他身邊帶走她!

  第四章

  「你才幾歲?一個大學生照顧自己都成問題了,哪還有辦法再多照顧個拖油瓶?我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如果就這樣把詠初丟給你,別人會怎麼說我?」大舅舅脹紅了臉,完全忘了他只要看到她,眉間都會不自覺地皺起。

  「而且和詠初有血緣關係的事我們,我們當然有權利帶走她!」小舅舅也在旁邊附和,像他們爭的是一件人人都想要的寶物。

  她好怕,怕自己沒辦法留在這個家,怕哥哥嫌她麻煩,會乾脆將她還給了舅舅。她不要跟舅舅回去,她不要一直被那種同情中又帶有鄙視的眼神包圍,別把她丟給他們,拜託……

  她想開口,喉嚨卻整個鎖緊,她急到全身冰冷,但即使用盡力氣,她還是擠不出任何聲音——

  「詠初?詠初,起來了。」耳畔傳來的溫醇低喚,將她從惡夢中拉回。

  望著那張比夢中更增添了成熟氣息的俊榮,單詠初虛弱地眨了眨眼,乍醒的渾沌讓她有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只能無能為力的任由恐慌感網羅住她,逼得她的心狂跳,冷得她好想蜷抱成一團。

  「還很不舒服嗎?」薛仕愷在她床畔坐下,手撫上她的額,總是冷靜從容的黑眸透露有關懷。

  大掌的觸感涼涼的,卻讓冷得幾乎發顫的她感覺溫暖,漂浮無依的心神總算定位,她想起來了,她生病了,發著高燒,而夢中的場景,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

  「我……」一開口,喉嚨就有如刀割,她本能地吞嚥口水想舒緩不適,結果這小小的動作卻讓她痛到五官皺成一團。

  這下子,因發燒昏睡而短暫遺忘的記憶全都回來了,她不但在床上躺了兩天,還扁桃腺發炎,連吞口水都讓她痛不欲生。

  「別說話。」扶她坐起,薛仕愷先送上冰涼的運動飲料讓她緩和疼痛,再遞來藥和水餵她吞下。

  單詠初聽話地把所有東西都喝完後,躺回床上仍然覺得好冷,連忙用棉被將自己緊緊裹住。

  「還在發燒。」見狀薛仕愷輕歎,眼裡滿是擔慮和責怪。「為什麼不跟我說?我可以跟部隊請假早點回來。」

  雖然目前在服役,但退伍在即的他,調一下假根本不是難事,結果她卻選擇隱匿不報,昨天放假一回到家就看到她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差點沒被他挖起來痛罵一頓。

  「前天沒這麼嚴重,而且我又去看醫生。」夢境中的無助還殘留心頭,她貪戀地看著那張已多日未見的俊容,提醒自己他就在身邊,好將那抹慌亂給安撫下來。

  和夢裡不同,現實中,是哥哥用有禮又堅定的態度婉拒了兩位舅舅的好意,而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竟也跟著開口-

  「大舅舅,你答應過我媽媽會讓我選擇我自己要過的生活。」

  那時母親將她過繼給大舅舅時,要大舅舅允下的承諾。那時小小年紀的她並不懂得媽媽為何這樣要求,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真正的父親已不能再控制她,名義上的父親也沒有權利左右她,她是屬於自己的,母親已預先為她鋪好了退路。

  兩位舅舅不知是被說服了或是本就意志不堅,最後終於答應讓她留在薛家。

  曾經勇敢為自己奮戰的她,最近,卻會忍不住希望自己當時沒說過那段話,如果不是有人提醒,她不會發現自己依賴哥哥依賴得那麼深。

  哥哥對她很好,但並不是那種令人窒息的無微不至,而是將她融進他的生活,讓孤寂永遠都近不了她的身。

  在還沒考上大學前,她就提前體驗到大學生活的快樂:哥哥班上的出遊、聯誼、畢業旅行,她每樣都跟到;當她十八歲生日時,第一次被他帶到夜店,她才知道有時候他晚歸不全然是因為待在研究室趕論文。

  他教她玩、教她喝酒,同時也教會她學會如何保護自己,但帶她盡情玩樂的他,一嚴厲起來比魔鬼還可怕,盯著她做好公平分攤的家事、鞭策她的功課,讓她一路順利地當上他的同校學妹。

  他們的世界緊密地接在一起,這一切,她都接受得理所當然,知道被人當頭棒喝,再回頭去看,才發現那根本就是她蠶食鯨吞了他的生活,他仍讓她保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圈子,而他,卻是連和女朋友約會都帶著她。

  瞥見枕頭旁的鬧鐘,上面指著凌晨兩點,單詠初好愧疚。明明打定主意不再麻煩哥哥的,卻讓他難得放假回來還無法好好休息。

  「你去睡啦,我自己調鬧鐘起來吃藥就好了。」退燒藥四小時要吃一次,沒必要把他也拖累下去。

  「我本來就打算熬夜了,舉手之勞。」對上她不解的眼,他解釋:「司法特考再兩個月就要到了,現在還不開始努力,難道打算明年再來一次?」

  準備考試是真,但還不到如火如荼的階段。怕她掛念要吃藥而不敢睡得太熟,有怕她睡得太沉睡過了頭,與其擔慮這,倒不如由他負責,不過這些並沒有告訴她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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