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找機會再和她好好談談,剛好兩天後,她主動約他在星巴克碰面,想說他們偶爾也該在外面喝喝咖啡,享受一下不同的悠閒氣氛。
「這是我同學,傅歆。」
他抵達時,她不是單獨一人,她的身旁多了一個高帥氣的女孩,是他耳聞已久卻一直不曾見過的她的大學好友。
「歆歆是我的好朋友,你們好好認識認識吧,別當個工作狂,遇到合適的對象,也要好好談場戀愛哦!「
然後,借口去洗手間的她只傳來了這封簡訊,就再也沒回來過。
允許自己跨越界線的熱切冷了,被她一而再的無心舉止給凍得透徹,當她後來說因為公司離家太遠,想要就近租屋獨自居住,他並沒有反對。
不需要再問,他明白,該是他放手的時候了。
這是身為一個兄長的職責,守護她成長,當她想要展翅高飛時,即使再怎麼不捨、再怎麼不願,他仍必須強逼自己放手。
他早有覺悟,也有心理準備,只是他並不曉得,當這一刻來臨時,竟是那麼地痛,那麼地痛……
第七章
兩年後
「薛大哥,謝謝你哦,誣陷的事,還有……哎呀,你知道的。」
薛仕愷用肩夾著話筒,一邊審閱文件,一邊聽著電話另一端說到最後變成扭捏的咕噥聲音,不禁低笑,難以想像總是直爽率真的傅歆也有這種小女人的時候。
「沒必要談戀愛就變了一個人吧?這樣我不習慣。」他揶揄。
說也好笑,詠初特地幫他牽線做媒,結果他和傅歆不但沒有擦出火花,反而維持著哥兒們般的情誼,之後又因為某件兇殺案及販毒案牽扯在一起,還在她和男朋友方易爵吵架時幫忙推了一把,說他是他們的大恩人也不為過。
「別笑我嘛,改天請你吃飯,我再叫他好好跟你道謝及賠罪。」知道他忙,傅歆主動結束了電話。「不吵你嘍,BYE。」
掛上電話,薛仕愷將心思移回公文上,但一如以往,只要遇上和詠初有關是事,眾人眼中完美自製的他就會有了裂痕,思緒也變得完全不受控制。
他苦笑,輕歎了口氣,放下公文,讓忙碌的自己暫歇。會特別照顧傅歆,只因為她是詠初的好朋友,被詠初遠離的他,只好用愛屋及烏的方式來轉移關懷。
當初要自己放手的理智和寬容,終究抵不住自私的情感。距離上次和詠初碰面,已是兩個禮拜前的事了,勸說再度失敗,她還是不肯搬回家。
明明以前忙起來好幾天沒見面也是常有的事,但那時耐得住的寂寞,如今卻變得難以忍耐。
因為他知道,當他深夜返家,不會有宵夜等在桌上,那個房間不再有她,他只能獨坐在她的房裡,讓黑暗和孤寂將他包圍。
「檢察官,你要的資料來了。」他的失誤官推門而入,將一迭東西放在他桌上。「還有信,我順便幫你拿進來來了。」
「謝謝。」思緒瞬間斂回,溫和揚笑的他,是同僚眼中沉穩機智、永遠也見不到個人情緒的優秀檢察官。
視線掠過那迭文件,夾雜在眾多公文封裡的白色信封攫住了他的注意。薛仕愷抽出,看到上頭只寫著收件人,眸光轉為警戒。
沒有寄件人、沒有郵戳,卻經由事務官直接帶進他的辦公室,這簡直跟門戶洞開沒什麼兩樣。
「有印象這封信是怎麼來的嗎?」拿出手套戴上,小心拆信的薛仕愷狀似隨口一問。
若是別人,很有可能會被那從容的神態瞞過,但經過共事的磨練,事務官已知道不能從他的表情來判斷情況,他的口吻越平靜,表示事態越嚴重。
「……沒有。」偏偏他只能回答出這麼缺乏危機意識的答案。事務官一臉羞愧。
薛仕愷未置可否。憤怒責怪並無濟於事,他傾向將心力用來解決事情。攤開信紙,A4的紙上打印著幾個斗大的字——
有空吃吃新竹米粉吧,太忙於工作,小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脊背竄過一陣寒意,但薛仕愷沒有表現出來。
「將信送出化驗,找出指紋。」把信連同信封裝進證物袋,他一邊脫掉手套,一邊拋出連串指示。「查問任何接觸過這封信的人員,就算它是憑空出現的,也要知道出現在哪裡;幫我調出目前手上審理的案件,不論是背景、戶籍、地緣關係等,只要與新竹有關的全都整理成表——」
事務官埋頭猛記,突然聽到一聲類似咒罵的聲音,一抬頭,正好看到薛仕愷放下電話,即使剛收到恐嚇信函,那張睿智冷靜的臉還是那麼地讓人信賴。
「都記下了嗎?」薛仕愷改拿手機,聽到轉入語音信箱的機械女聲,他嚥下再度衝上喉頭的詛咒。該死的!公司分機沒人接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手機也關機?
「是。」從他臉上看不出異樣,覺得是自己聽錯,事務官連忙捉回心神。
「等我回來,我要看到這些資料。」
抓起車鑰匙,薛仕愷臨走前又拋下一句——
「這件事,先別聲張。」
來到停車處,座車被砸到稀爛的情景讓薛仕愷的恐懼提升到最高點。
他強持鎮定,攔下出租車,報上詠初的公司地址,一路上不斷地打著她的分機和手機,得到的卻是相同的結果,他更是心急如焚。
不可能,就連同事也不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妹妹,更何況對方寄出這封信絕對是在警告他,若是直接將事情做絕,就沒有籌碼可以威脅他了,對方不可能這麼笨。他要鎮定,不能自亂陣腳。
薛仕愷不讓自己往最壞的方向想去,握住手機的掌指卻因強烈的擔慮而不由自主地收得死緊,一抵達目的地,他立刻衝進大樓,真奔她公司的所屬樓層。
「能讓我直接進去找她嗎?她跟她附近的分機都沒人接,我想你再怎麼打也沒用。」當櫃檯小姐要他先到一旁會客室稍候時,他沉住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