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區域不對外開放,你先去那裡等好不好?」櫃檯小姐往會客室一指,堅持不退讓。「你不給我時間,我怎麼知道找不找得到人?」
他知道這是她的職責,但他差點克制不了將她扔進電梯的慾望!薛仕愷很想不顧一切地硬闖,但殘存的理智仍拉近了他,提醒著身為檢察官的他不該知法犯法。
更何況若最後發現這全是一場誤會,將場面鬧得難看,詠初一定恨死他——只是他更恨在這種狀況竟還考慮得到這些的自己!
坐在會客室裡的他,懊惱地扒過髮絲,覺得度秒如年。
「哥,你怎麼會來?」
當門被推開,讓他急切掛念的她一臉驚訝地出現眼前時,那如釋重負的解脫感幾乎把他全身的力氣抽走,然而只一瞬間,憤怒又取而代之。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分機沒人接、手機沒開?我完全找不到人。」他不想這麼咄咄逼人,但他積壓多時的情緒需要宣洩。
「我們真個部門都去開會,我手機又快沒電了,所以就想說先把手機關機好省電。」無緣無故被當成罪犯一樣地審問,單詠初既困惑又無辜。
「……開會?」難怪不管他怎麼轉接都找不到人,電話一直在語音裡打轉,巧合,就這麼要命的巧合,讓他急得快瘋掉。
「怎麼了嗎?」單詠初擔慮地問,現在不安的人換成是她了。
哥怎麼會突然找她?甚至急到等不及她回電,還親自跑到她公司,這種事從不曾發生過。
薛仕愷慶幸他的個性和職業讓掩飾成了本能,就算心頭再亂,也很難從他臉上看出異樣,加上如今心神一定,更是察覺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與惡勢力對抗是他的責任,被恐嚇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要不是怕牽扯到她,他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且在發現她平安無恙後,也更沒必要讓她知道。
「沒事……」用來安撫她的微笑在看到她腿上的繃帶時頓時僵凝。「這是怎麼回事?」輕鬆的口氣也瞬間變得嚴厲。
單詠初暗叫不好。糟了,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為了避免摩擦到傷口的短裙裝扮根本遮不了她的傷。
「不小心摔倒而已,沒什麼。」單詠初心虛地想躲到椅子後面,但他卻直接將椅子拉開,讓她藏都沒地方藏。
「單純摔倒不會傷到這些位置。」銳利的眼立刻揭穿她的謊言。「大腿外側、手肘,這種傷絕大部分是外力造成的,別逼我叫你捲起袖子。」
連看不到的地方都能被他識破,單詠初好懊悔。她怎會忘了?分析推理是他擅長的領域,她還不自量力地想騙他?
「前天我過馬路可能不專心,差點被車撞到,還好有人拉我一把。」那時情況危急到讓她連本能抵禦的時間都沒有,整個人狼狽地側倒在路面,左手肘到上臂處和左大腿外側擦出整片的傷。「別問我車牌哦,我還怕對方告我沒注意左右來車呢。」為了緩和氣氛,她故意說笑。
回應她的卻是一片默然,薛仕愷沉吟不語,視線從她的傷移到她的臉,眉宇半是擔慮,半是思索的擰起。這是湊巧,還是驚魂甫定的他在杯弓蛇影?
那深邃的眸光讓人讀不出思緒,單詠初被他看得侷促。
怎麼了?他是關心,還是看出了什麼?想到自己隱藏的心思,她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每一次和他見面,她都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才有辦法不露出任何破綻,但他這次卻出現的讓她猝不及防,又是獨處在這個小小的會客室裡,即使兩個禮拜未見,她很想再多看他一些,但她更怕拘不住自己的心,太危險了。
「我最近可能是流年不利,我已經有去拜拜了,你別擔心。」一心想趕快逃開的她沒發現自己無意間透露了什麼。\"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上班了。」
「你還遇到什麼事?」她的話勾起了他的警覺。
口吻是探詢的,迎視她的眼卻是追根究底的執著,不打自招的單詠初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知道試圖隱瞞最後只會把自己逼入絕境,她只好坦承。
「皮包不見、差點被花盆砸到,就這樣,沒了。」她盡力說得輕描淡寫,但從他轉為嚴肅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白費力了。
「詠初。」他凝視著她,開口輕喚。
她一凜,當他用如此輕柔的嗓音喚她,十有八九不會有好事,但她怎麼也想不到會聽到這些話——
「今天開始搬回來住,下班我來接你。」
搬回去?單詠初倒抽一口氣。她才不要!
「我真的沒事,你不要那麼擔心好不好?」她連忙捍衛自己的權益。「而且我要上班,你又不能二十四小時保護我,搬回去並沒有意義,我答應你嘛,我以後會更小心就是了。」
「我會送你上下班。」他用平和卻堅定的口吻否決了她的抗辯。
說他小題大做也罷,一次可以算倒霉,接二連三就叫有問題,再加上那封恐嚇信,他寧可小心得過了頭,也不願拿她的生命來賭。
「這、這太過分了!」極少對他發脾氣的她,被錯愕和慌亂逼得失控。「你氣我隱瞞受傷的事嗎?但你不也一樣?之前被人打到住院,你還不是沒跟我說?」
即使已事隔一年多,一提起,她還是又氣又苦。
追案追得太緊的他惹上了黑道,被人痛打一頓,因為沒住在一起,加上他刻意隱瞞,等她發現時,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了,而那時傷重未癒的他,不但沒在醫院好好休養,還堅持上班,指揮警方將施暴者一網打盡。
那件事嚇壞了她,明明想逃離他,卻又不敢讓自己逃得太遠,必須三天兩頭就打電話給他,確認他平安無事才能安心。
薛仕愷想起那段時間,雖然對上的是一雙充滿譴責的憤怒美眸,滿腔的幸福仍讓他無法克制地浮現些許笑意。
為了照料他,那時她離開兩年來,唯一一次主動搬回家住,害他覺得自己瘋了,即使痛到無法行動自如,還想大喊受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