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是怎麼掩飾的?她又是怎麼視而不見的?她咬唇,那感覺讓她好害怕,怕會像那一晚全然失控,被情慾的狂潮淹沒了彼此。
然而,焚痛了她的並不是他的擁抱,而是他的表情,他臉上故作的淡漠龜裂,取而代之,是拘禁多年卻無法吁解的痛。
「原來我不該忍!我該直接利用你的信任,早在那一晚,早在更久之前,就直接佔有你,這才叫為愛瘋狂,是嗎?!」怒孔突然在她耳畔爆開。
他的痛苦是如此鮮明,再無壓抑的狂野是如此排山倒海,逼得她屏住了呼息,淚懸在眼眶,卻沒有力氣落下,只能無錯地看著他。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記得嗎?這是你要的!」看到她眼中的淚光,他恨聲道,不讓自己又心軟。
整晚,他獨自坐客廳,喝掉一罐又一罐的啤酒,想用酒精來麻痺心裡的傷,卻是越喝越清醒,她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迴盪。
如果,他的保護只換來她質疑感情的真假,他又何必忍?像著了魔,也像有人將他的理智捏得粉碎,於是,他進來了,讓慾望掌控了一切。他不要再做溫柔的兄長,他不要再因顧慮她而抹殺了自己,還換來她的全盤否定!
他俯身想吻住她,想將情感和情慾全然釋放,但明明他全身血液吶喊著要她,亟欲從慾望的衝動也佔據了所有思想,他卻停了,被她顫抖盈淚的模樣給頓住了,彷彿熾燃的爐火被狠狠澆了盆冰水。
可惡!不該是這樣,把所有理智道德都拋開,全都拋開!他強迫自己行動,但只要又貼近了一些,他的身體就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在離她的唇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了下來,再也無法逼近分毫。
下顎因強烈的情緒繃緊,他恨自己到了這時候還拋不開理智的包袱,恨自己明明已被傷得透徹還捨不得傷害她!
他起身,撤回了對她的限制。
「你說得對,我沒有辦法為愛瘋狂。」他苦笑低語。「如果這不是你所謂的愛,那就這樣吧,我不想為了證明……而傷害你。」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好想喊住他,但胸口的情緒太重,化為梗咽堵住了喉頭,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了她的房間。
她蜷縮成一團,揪緊了被他解開的襯衫,卻抑不住狂顫的心。
我不想為了證明而傷害你。他臨去前的最後幾個字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當下一刻,另一句深刻的話又覆蓋了它——他的生命真在乎任何人了麼?
那雙在偵察的冷然的眼,和方才彷彿要看穿她的熾狂眼神,不斷地在腦裡交錯,逼得她惶然無依。
她該相信誰?他?還是自己?他不知道,她沒有辦法決定……心頭大亂的她只能緊緊抱住自己,任由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吞噬。
第九章
「嗯,下班啦?」
看著那張數日來都陪在身旁的爽朗笑臉,單詠初一時間竟覺得好陌生,愣了片刻,才記起他是哥哥派來保護她的警察。
「嗯,麻煩你了。」她勉強揚笑,開門上車。
身著便衣、開著一般車輛讓人看不出身份,只有車上配備的無線電稍稍透露出他的職業。
「不會啦,不要那麼客氣。」好心的年輕警察一如以往將她的表情誤解成擔慮,出言安撫。「你不用擔心,我剛注意過了,沒有人跟,別怕。」
「嗯。」聽著那每天都要庭上一回的話,她禮貌微笑,沒有解釋她是因為心裡有事。「辛苦了。」
「我比較不好意思,還要假裝你男朋友和你同進同出,你很不習慣吧?」
這句帶著試探的笑語,警察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被調來保護她的精彩不知道她和薛仕愷的關係,只知道她是可能會受到微笑誒的關係人,但美女人人愛,好感總是免不了。
「還好。」但心有所屬的單詠初感受不到,沒有力氣再維持客套虛應,假裝觀看風景望向窗外。
自從起了爭執的那一晚後,她沒再見過哥哥。隔天早上起來,他已不在,家裡多了這個警察,交給她一隻手機以及帶來傳言,說是奉命保護她。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給她手機,而突然出現的人也讓她感到訝異,但她沒有多問,默默地接受了他的安排,還因可以不用馬上面對他而鬆了口氣。
原以為只是暫時,結果一天、兩天,好幾天過去了,警察不只接送她上下班,晚上還直接住在客廳,幾乎成了貼身保鏢,而他音訊全無,她只能從警察口中聽到他的近況,說他很忙,說他為了某件案子的佈局幾乎住在地檢署裡。
浮動彷徨的心定了,確實因為心冷而定。公事很重要,但真忙到連撥通電話跟她交代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對方是值得信任的人民保姆沒錯,但他真放心到讓一個男人以男朋友的名義和她朝夕相處嗎?
他的所作所為等於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那一夜還在信誓旦旦說愛她的人,卻為了公事兒完全將她棄之不顧,教她怎麼能相信他?
她很想崇拜他的為民風險,司法界能夠擁有他是一大福音,但當她是被犧牲的那個一個,她真的很難做到理性看待這一切。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還住在那個家,連他自己都夜不歸營,不是嗎?但她累了,不想讓無辜的精彩難做事,也不想為了抗爭而去打擾他,就讓他專心忙碌吧,忙完這一切,也該是真正讓他走出她生命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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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抓到了?真的假的?」
陷在沉思的她被身旁的叫喊拉回了心神,她轉頭,看到拿著無線電的警察一臉興奮。
「人贓俱獲啊!」那一頭的聲音也同樣興奮。「薛檢察官設了陷阱,他們居然呆到直接往下跳,當場抓個正著,賴都賴不掉。現在正在偵訊,你要不要回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