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她送到哪裡了?」他甚至連她套房的電話都打了,仍然找不到人的狀況讓他全身血液冷透。
「單小姐說直接讓她下午就好,大概在公館那裡……」警察也終於察覺到事情不對。
恐懼籠罩了全身,薛仕愷閉了閉眼,不讓那股脆弱的情緒征服她。現在不是恐慌的時候 ,他要找到她,就算用他的生命去換,也要保住她的安全!
「回去聚集警力等我調派,要是她發生什麼不幸,我就拿你們整個分局陪葬!」
*** *** ***
看著那張只出現在記憶力的臉孔,單詠初很像告訴自己這只是場惡夢,但身上的疼痛讓她無法逃避現實。
「沒想到我還會回來找你吧?」高瘦的中年男子緩步繞著她,冷笑說道。「以為你做了這麼壞的事,爸爸會原諒你嗎?」一回身,他毫無預警地朝她腹部揮去一拳。
即使她心理已有準備,但那一擊仍將雙手被反縛椅上的她揍倒在地,重得她停了呼吸,等她吸得氧氣時, 疼痛漫然襲來,週遭揚起的灰塵也嗆得她發咳。
她覺得自己像被等待宰割的羔羊,幼時深埋的恐懼和如今身陷危險的驚惶讓她無法抑制顫抖,不管她再怎麼忍,淚還是湧上了眼眶。
早已從生命中遺忘的人突然出現,還把她帶到這個已經歇業的工廠,一路上她的身上已被他打得傷痕纍纍,他仍像以前一樣,專挑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打,每一拳都又狠又重。
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麼多年後又找上她?他不是放棄了嗎?
「這一切,應該是我的。」他張手,像君王環顧他的領地似的。「結果被你們母女毀了,我被從遺囑中除名,還被監禁在國外,甚至還要我去住療養院?我就等,等那兩個老傢伙死。」
他停口,在她身旁蹲下,用力地捏住她的頰,陰惻惻地笑了。
「總算被我等到了,可惜啊,碧如那賤女人死得早,等不到我對她的疼愛了。」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哭嘛,像小時候一樣哭啊,這麼安靜很沒趣耶!」
即使下顎極快被捏碎,她也絕不讓眼淚掉下。她不再是當年的她了,哥哥把她教得很好、保護得很好,她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哭泣的無助小女孩。
「媽的!」忿忿不平的他怒踹她一腳。「沒有我在,你果然學壞了,我就說嘛,你劣根性太重,本來就不應該留在這世界上,雖然晚了些,但還是來得及補救的,讓你走之前,我會好好地盡到父親的責任。」
看他拿出了一把刀,單詠初全身冰冷,瞬升的恐懼更是讓她屏住了呼吸。這人瘋了,不但想殺她,還要慢慢地將他凌虐致死。他怎能如此喪心病狂?!
「看到有人一直守著你,害我好緊張,還以為我要做的事被發現了,幸好不是,我那麼小心,才沒有露初破綻呢!」他走到一台鐵製機器旁,用機器的邊緣磨著刀子,那閃動光芒的眼神像他在製造藝術品。「還好我有耐性,看吧?還不是等到你落單了?」
知道任何回話都只會讓他開心,單詠初咬唇不語,卻在看到角落的動靜驚駭地睜大了眼——哥怎麼會來?
對上她的視線,薛仕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靈巧地藉由四周機器的掩護朝他們接近。
看到救援,她不但不覺得安心,反而比剛剛更恐懼。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太危險了,她不要他來救她!
但出聲警示反而會曝露了他的行蹤,無計可施的她,只能緊緊捉住父親的注意力。「我皮包是你偷的對不對?還有花盆、開車撞我的人也都是你,對吧?」
「不偷皮包怎麼拿得到你的鑰匙?」罪行被揭發,他不但不覺得愧疚,還頗為得意。「花盆只是嚇嚇你,至於車嘛,我也只是想嚇嚇你,結果可能太興奮了,一時抓不準,還好沒撞上,不然這麼簡單就撞死你,實在太可惜了。」
她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但看到薛仕愷離他們越來越近,她還是強迫自己開口:「為什麼你那麼恨我跟我媽媽?我們都已經離你那麼遠了,都十幾年了。」
是她疏忽了,鑰匙連同皮包不見,應該要換鎖,但後來受傷、搬回家裡住,接連而來的事讓她忘了,卻讓他有機可乘。
「是你們不好,太不完美了,我必須把這個污點消掉,我的生命才會變得更完美。」他像在自言自語,也像在回答她,突然揚起詭異的笑。「來吧,還有好多事要做呢——」
他轉身朝她走來,銳利的刀鋒閃著亮光,卻突然有一抹黑影朝他撲去,兩人扭打了起來。
即使驚駭得直想尖聲大叫,但她仍緊緊咬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怕一出聲會害他分心,反而讓他遇到了危險。
「你這禽獸!你到底要傷害她到什麼地步?!」他一拳又一拳,憤怒的表情猶如死神降臨。
那失控的模樣震撼了她。不,這不是他,他應該會將它綁起來等待警方來接受的……看到他拾起一旁的刀子,她臉上血色盡失。
霎那間,她懂了他的想法,他不想再等待法律的判決了,他想直接殺了他,讓她的父親再也無法危害她!
「不要!」她失聲驚喊,淚洶湧而下。
身為執法人員的該知道這是違法的,他是那麼地正直、那麼地公正無私,這種人不值得他賠上光明的前程,她也不值得他這麼做啊……
被那聲驚喊頓住,薛仕愷持刀的手停在半空,臉上表情猶豫不已。
「不要……不要……」她該用盡方式來勸他,但她的心太痛,被他對她的付出和自責擰得發痛,她只能泣不成聲地一直重複這兩個字。
她怎能指責他不曾為愛瘋狂?為了她,他瘋到連顧全自己的責任都放棄了。她寧可承受父親出獄的恐懼,也不希望他跟著他一起終結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