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初,別這樣。」她的狂亂擰疼他的心,更因為她懸在床邊的危險姿勢而著急。「我還是會守在你身邊……」
他一靠近,她立刻抱住他大哭,緊得像只要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般。
「我不只要你守在我身邊,我還要你的心,既然要保護我就永遠保護下去呀!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沒有你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薛仕愷痛苦地閉上眼。他也希望能像之前那樣,但……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我有罪……」
「我什麼都沒有聽到,我看到的和其他人一樣,你只是在抵抗,是正當防衛,那就是事實!」她哭到泣不成聲,但為了留住他,她仍拼了命地說。「把心力拿去幫助別人,這才是你要做的,這才是你當上檢察官的目的,不是嗎?不要讓我難過,不要讓我自責,求求你……」
薛仕愷怔住,她是這個世界上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如果他的自我懲罰反而會傷害她,已在十八層地獄的他又該將自己流放何處?
「這是贖罪還是同情?」但他也害怕是她因為內疚,而用自己絆住他,不讓他走向毀滅。
「是愛,我愛你好久好久了,你不要改,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從小陪我長大的你。」她看向他,盈滿淚霧的水眸裡,流露的是再無隱藏的愛。「讓我陪你一起走,別把我丟下來,求求你……」
在她宛如水晶的瞳眸裡,他看到了深藏的自我,強烈的自責以及壓抑了多年的情感,都在無法遁形,吶喊著要他釋放,要他別再獨力強撐。
他的武裝被整個擊碎,薛仕愷再也承受不了,擁住她纖細的身子,不禁眼眶發熱。
罪愆化成了痛,深深地刻在心頭,用意不是為了懲罰,而是要他以此為戒,去幫助更多的人,早在之前,她就讓他明白了這個道理,如今,以為自己誤入歧途而迷失的他,仍是被她帶回了正軌。
「我不會丟下你。」直到情緒平息了,他才抬頭,輕柔地為她拭去臉頰的淚。「詠初,我的詠初。」
那低啞的呼喚帶著最純粹的愛戀,她知道他們之間的屏障已完全消失,不管是她築起的,還是他築起的,都已不復存在。
等著他們的,是美好幸福的未來。
她激動而欣喜地抱住他。
「我在,你不是一個人,我一直都在。」
尾聲
咖啡廳裡,一對男女坐在落地窗前的位置,甜蜜的氛圍環繞著他們。
漾笑的單詠初臉上滿是幸福,覺得有些口渴,已經把自己所屬的那杯飲料喝完的她,很自然地伸手去拿對面的咖啡杯,結果還沒有碰得到就被搶走了。
「你還敢喝咖啡,嗯?」薛仕愷挑起一眉,看她的眼神裡疼惜比責怪還多。
「啊,還好你記得。」被他提醒,她急忙收回手,懊惱地嘀咕。「我這個媽媽真的很不合格。」
寶寶,對不起。她輕柔地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心裡直道歉。知道自己懷孕還不到一個禮拜,加上身體沒有什麼變化,很容易就會忘記這件事了。
「還有七個月的進步空間,你沒必要現在就氣餒。」薛仕愷揚笑安慰,將剩餘的咖啡一飲而盡,擺明不讓她再有失手的機會。
「還不都是你?沒事幹嘛進來喝咖啡?」她睨他一眼。不滿他總是氣定神閒,襯得她很沒有當母親的自覺似的。
不過……也是啦,叫她驗孕的人是他,時時刻刻叮嚀她要小心的也是他,他連她的生理週期都記得清清楚楚,才遲幾天就被他發現不對,她還沒有什麼話說呢?想要板著臉,終究還是溫柔地笑了。
「喜宴還沒有開始,與其在哪裡枯坐,倒不如來這裡約個會。」薛仕愷笑應,想到她身子裡正孕育著自己的血脈,那種滿足和充實感難以言喻。
憶起待會兒要赴的喜宴,單詠初嫣然一笑。好友歆歆今天結婚喜宴,本來預計午間十二點整開席,結果男方的交友廣闊,禮金收付處大排長龍,見狀況不對,他立刻帶著她先到飯店對面的咖啡廳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免得餓到她和肚子裡的孩子。
「你也想要一個婚禮嗎?」穿婚紗是女人一生的夢想,他卻是帶她到戶政事務處所直接登記了事。
他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存在,雖然之前那件事是場誤會,卻改變不了他的工作可能會危及家人的事實。他明白這麼做並不能完全防範,戶籍數據仍有可能性有心人士的侵入而外洩,但至少他越低調,就越少人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讓他更能夠保護她。
「才不要,自己累得半死,想邀請的人還做不滿一桌。」她皺了皺鼻,用輕快的笑語讓他知道她並不在意。
她是真心無芥蒂,也明白在他許多看似有所輕忽的考慮裡,其實都隱藏著更深的情感與用意。她知道他愛她,而且很愛很愛她,這就夠了。
「該回去了吧?六星級飯店呢,我可不想錯過。」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催促著。
「好。」他起身去結賬。
正要跟上的她停下腳步,因為她發現桌上鋪的餐巾紙截角是張折價券,雖然只是少少的五塊錢,那感覺卻像挖到寶那麼開心。
「哥,有折價券。」她撕下,興奮地拿去給他。
已到櫃檯結好帳的薛仕愷回頭,被她的易於滿足逗笑了。
「啊,我贏了!」
結果櫃檯裡傳來的歡呼聲將他們兩人的注意力一起拉了過去,正興奮大叫的女工讀生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她旁邊的男工讀生則是一臉哀怨。
「對不起哦!」那個女工讀生微窘地解釋。「因為我們一直在猜你們是情侶還是兄妹,被我猜中,我才那麼興奮啦。」
「恭喜嘍!」薛仕愷溫和微笑,卻突然攬過單詠初,給了她一個纏綿結實的吻。
等他結束時,兩個工讀生已完全被嚇得目瞪口呆,而單詠初也被他吻得雙頰紅暈,呼吸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