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剝陳舊的磚房裡,慕容大夫人繼續口沬橫飛地發洩心中的不滿與怨氣,置身事外的慕容月楓在心中暗罵他們活該,其它人則低頭默默挨訓,沒有人注意到窗外一抹幽魅般的白色人影……
整整一刻鐘之後,慕容大夫人才喘著氣停下口水四濺的咆哮,丟下再給他們三天的時限,隨即由慕容月楓陪著她回房歇息去了。
望著慕容大夫人倨傲的背影,慕容問天不禁深深歎了口氣。
「你伯母又在逼我了。」
「就順伯母的意吧!」慕容羽段不在意地道。
「那怎麼可以!」慕容問天斷然拒絕。「不是為父貪周家的財富,而是當初周員外中意的是你,你伯母親口允下的親事也是你,還立了婚約書,怎能隨意說改就改呢?這種背信忘諾之事,為父絕不能為!」
於是,慕容羽段默然了。
兩年前的清明,他代父親回老家掃墓,回程途中,遇巧從劫匪手中救了出外查帳的蘇州大商賈周大富一命,事後,周大富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其實是想利用慕容羽段!
有慕容羽段的護衛,往後他出外查帳就不必擔心安全了。他花大錢請來的護院根本就是浪費糧食的廢物!為此,周大富特地向慕容問天提起結親之請,原以為慕容問天會歡天喜地的應允,誰知……慕容問天一口就回絕了。
施恩不望報,這是慕容家的家訓之一,此外,他也不想背上攀富結貴的臭名,因此,這門親事他是毫不考慮的。
然而,慕容大夫人可是興奮得很,以為巴上富貴的親家,往後她又能吃香喝辣的過好日子了,於是趁慕容問天父子出船捕魚的時候,匆匆忙忙應允了婚事!就怕周員外反悔,又怕慕容問天不認帳,還特意立下婚約書,白紙黑字,慕容問天想不承認都不行。
可是……
「娘啊,您怎地這麼笨啊!」
和豬朋狗友混到城裡去吃喝玩樂,兩、三天沒回家的慕容月楓,一回家來得知娘親替堂哥和周家小姐定下親事,他就氣得直跳腳,如果慕容大夫人不是他親娘,他早就一腳踹出去了。
「我怎麼了?」被兒子當面指著鼻子罵笨,慕容大夫人卻絲毫不以為件,標準的「孝母」一枚。
「要讓堂哥娶周員外的女兒,不如讓我娶才對啊!」
「呃?」
「想想,只要我娶了周員外的女兒,咱們就可以跟二房分家啦,周家小姐的嫁妝,咱們自個兒享用就行了,二叔堂哥就讓他們繼續捕魚吧!」
「對喔!」一棒子敲醒夢中人,慕容大夫人頓時恍然。「那現在怎麼辦?」
「逼!」慕容月楓不假思索地道。「娘要盡全力去逼二叔點頭,同意改讓我娶周家小姐,不然他要是反過來要和大房分家,屆時我們就得眼睜睜看他們過好日子,而我們只能繼續窩在這裡發臭、發爛了!」
人家過好日子,她卻只能窩在這裡等死?
不!
慕容大夫人微微抽了口氣,旋即猛點頭。「沒問題,我會用力的逼,不擇手段的逼,直到你二叔點頭為止!」
「這就對了,娘,到時候我娶了周家小姐,我們就有好日子過啦!」
「然後,就讓你二叔他們留在這裡發臭、發爛吧!」
說到這裡,母子倆相對發出得意洋洋的奸笑聲。就從那天開始,為了達到目的,慕容大夫人更是變本加厲地提出各種超出慕容問天能力的要求,為的就是逼迫慕容問天同意改讓慕容月楓迎娶周家小姐,可是,慕容問天始終不肯點頭,因為……
無信不立,這也是慕容家的家訓之一。
雖然,慕容問天也百般不願讓兒子娶周家小姐為妻,慕容家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夫人就夠吃不消了,再來一個嬌生慣養的少奶奶,左壓搾、右奴役,恐怕他們的日子會更難過了,到時候只好大家排隊一起去跳湖吧!
「可是,爹,如果您不點頭的話,恐怕伯母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嗯嗯,那就只好讓你盡快和周家小姐成親,好讓你伯母死了那條心了!」
「這……」聞言,慕容羽段兩條修長的眉頓時揪成一團。「不太好吧?」
不只慕容問天不願意,慕容羽段自己也不想娶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回來當親娘一樣孝敬,所以每次周家來問說何時要娶親,他總是想盡借口一拖再拖。
慕容大夫人這個例子,已經讓他們吃盡苦頭了!
「不然你說我們還能怎麼辦?」慕容問天無奈地反問。
慕容羽段唇瓣輕啟,旋又闔上,無言,父子兩人相對,歎息。
慕容家已然落魄至此,上天卻還不肯放過他們,再丟下各種試煉來考驗他們的耐性。老天究竟何時才要放過他們呢?
以絲裯聞名於世的蘇州城,綢緞商自然不少,算算不下數十位,然而,誰也比不上祥麟綢緞莊的周大富周大員外,他不僅手握整個蘇州城裡八成的絲綢買賣,每年進貢朝廷的絲綢貢品也是由周家負責的,因此,他不僅有錢,更有勢。這樣一個有錢又有勢的富商,生活自然差不到哪裡去,譬如他的美妻美妾就有十幾個,兒女不計其數,而且男的一個比一個俊美,女的一個比一個艷麗。
不過,在周大富眼裡,兒子才是寶,女兒只不過是可利用、可消耗的「物資」罷了,隨時都可以為了利益拿出去交換,因此,他的女兒們若是想要擁有幸福的未來,非得自力救濟不可。
例如周大富的五女周彩兒,此刻便正在為自己的幸福將來「奮戰不懈」……
「啊……啊……楓哥,快一點,再快一點……」
「呼……呼……呼……彩兒,妳……妳真是個騷娘兒們……」
「可……可是楓哥就……就喜歡我這樣兒……不是嗎?」
「說得……對極了!」好半晌後,周彩兒閨房裡的婉轉呻吟和粗重的喘息終於靜止了下來,饜足的女人慵懶地枕在男人的肩窩上,瞇著眼正想好好補一下精神,心想睡醒後或許能再戰一場,男人卻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