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靜丹,這個從此將被烙印在他心中最深處的女孩。
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他返回台灣想告知父母跟朱怡的婚事,但父母卻先一步安排把童靜丹介紹給他。
「這是童世伯的寶貝女兒,童靜丹,別看她才十八歲,資優生的她已經是你的同校學妹,而且還是大三生了!」
僅僅第一眼,她混合著古典純真率性的笑容就今他短暫恍神,他頭一次看一個女孩看到目不轉睛,而她的眼睛也定在他身上,四目交接,空氣中竄過一道難以形容的電流,像是兩顆心在瞬間撞擊後,彼此的靈魂就此交會。
兩人不過對視幾秒卻像是過了一輩子,直到他母親開心的笑聲響起,他才困窘回神,而這可以說是他二十幾來唯一一次對異性有這麼微妙而心悸的感覺,即便是已論及婚嫁的朱怡都不曾有過,是他的心第一次莫名的迷失。
後來那晚的家庭聚會,他收斂心神,對她禮貌但保持疏遠,一直到她離開,他才跟他母親說他已有心有所屬的事。
沒想到母親早已知道朱怡的存在,而且還請在德國的朋友私下打聽她的為人,沒想到問出來的是她男女關係複雜花心。他知道朱怪曾經荒唐過,但她跟他在一起的真心誠意,他也能感受到,每個人都有過去,他只在乎當下。
然而母親直言童靜丹才是她中意的媳婦,所以在他留在台灣的一個月的時間,他被迫與童靜丹出遊,雖說被迫,他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容易讓人動心的女孩。
雖然才十入歲,但她有主見、早熟又直率,跟她出去的時間並不難熬,甚至是愉快的,所以他把她的角色定位為「妹妹」,如今回想,當時如此界定,已是自欺欺人。
接著,他回紐約接管崔氏集團,三個月後,一場訂婚宴卻宣佈在台灣舉行,母親坦言他不回來也無所謂,因為她已誑了童家說他臨時有事無法趕回來,但婚宴仍正常舉行,她這個婆婆會代替兒子幫媳婦戴上訂婚戒指!
當時的朱怡已懷了三個月的身孕,在他趕去台灣欲制止這場鬧劇時,悲劇發生了——
「我不相信你是回去阻止的,你根本是要拋棄我跟孩子!」
「我恨你,我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你竟然要跟別人訂婚,那我算什麼?我要你後悔莫及,所以我去撞車,可是為什麼只有我們的孩子離開……嗚嗚嗚……是你!都是你的錯!」
「醫生說我這輩子很難當媽媽了,我在孤兒院長大的,我有多渴望家庭,你是知道的,可是你卻剝奪了我當媽媽的權利……我不要活了……我不要……嗚嗚……是你!都是你的錯……」
朱怡的聲聲哭訴令他雲魂俱失。
回想到這時,崔英達神情黯然的望著前方早已讓陽光點亮的海天一色。
朱怡從醫院因家後,就煙酒不離身,她哭鬧、埋怨,他只能給她無目盡的包容……
只是回想兩人這幾年的相處,他跟朱怡之間還有愛嗎?!
黑眸裡浮現無能為力的痛楚,「碰」地一聲,他突然握拳用力的去搥玻璃,一拳又一拳,直到刺目的鮮血從手上一點一滴滑落。
騙子!崔英達!你如何愛朱怡?如何一直一直的愛著她?!
「碰」地一聲,他再用力搥打,對自己的控訴讓他痛得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洩。
他無法愛朱怡,他的心早就遺落在生來就與他相屬、在一眼瞬間就吸引他的心魂的童靜丹身上!
*** *** ***
童靜丹帶著受傷的心飛回紐約,一下飛機就約曾艾芸見面。
不到半小時,曾艾芸便開車前來兒子的住處,只是在看到屋內只有童靜丹一人,她的神情又份外凝重後,曾艾芸就有不好的預感。
童靜丹將崔英過跟朱怡之間發生的事大略提及,她說了她曾努力的想介入兩人的事,但是她失敗了,最後崔英達還是選擇了朱怡。不過她保留了崔英達曾經為她小小動了心的事,那不過是一個小插曲。
「所以,你們達成協議了?」曾艾芸靜默好一會兒才開口。
她只能凝重點頭。
曾艾芸歎了口氣,她不知道兒子跟朱怡之間曾有孩子,但是——
她靜靜的看著眉頭深鎖的童靜丹,一人只有一顆心,這孩子卻因為兒子受傷兩次,她怎能再當第三次的幫兇?!
她不忍心!她不該再綁住她,這對她太不公平了。
曾艾芸心疼的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是個好女孩,是我們家英達沒福氣,但你也知道我有多愛你,不管是你或是小瑀娶到手,英達我看是沒救了。」知子莫若母,曾艾芸明白兒子的性格,只是感情是一回事,愧疚是另一回事,要用一生的幸福來賠,太傻了。
「伯母,你何不祝福他跟朱怡?」童靜丹一直都知道這是崔英達遲遲無法跟朱怡結婚的主因,他希望能得到爸媽的祝福。
「那乾脆要我在他出生時就直接掐死他算了!」曾艾芸火氣沸騰,「你放心,我認識好幾個優秀的年輕人,他們不會比英達遜色,我安排你們見面!」
「呃,伯母我不想……」她沒想到她會這麼積極。
「別浪費你的青春跟愛情,聽伯母的,我會把資料先送給你看,再約時間見面,就這樣了。」
她要馬上回去「喬」人選,讓她大兒子後悔,就算他沒後悔,她也要讓他知道童靜丹不是沒人要,這一點,也是她虧欠她的!
在曾艾芸離開後,童靜丹就動手打包自己的東西,然後入住在市一家飯店。她開始畫設計圖,她的腦海裡已有雛形,打算用平面玻璃跟凸透鏡來運用,她想把她跟崔英達在白山看到的滿天星得,借由上萬片的玻璃打造出一道留在現代鋼筋叢林裡的玻璃星河。
於是她閉關工作好幾天,曾艾芸知道她搬進崔英的豪憲很生氣,但因為她很堅持,她也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