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想到得見到他,她肯定很掙扎吧。
只是她提到了羅德教授還有DSS團隊,他蹙起眉,難道羅德教授在一個月前跟他提到的話與她有關——
「我要引薦一個很有天分的設計鬼才給你認識,她目前雖歷練不足,但潛力無限,所以要請你幫個忙,讓她在你身邊實習三個月。」
「三個月?」
「是,由你這個在地的紐約客帶她欣賞紐約的多元化建築,給她適當的啟發,這一次有個知名國際集團希望由我推薦建築師結合現代藝術替他們打造一座人文美術館,我相信你們可以合作愉快。」
「教授的意思是由我——」
「沒錯,你們兩個是我教學以來最得意的學生,她現在還有案子未完成,大概再一個月吧,屆時我們見個面,細節再談。」
此時,他看到童靜丹蜷曲在椅上的身子動了一下,身上的毛毯隨即落下,他起身拾起毯子輕輕的為她蓋上,靜靜的凝睇她的睡顏。
再次的交集,隱藏在這張典雅容貌下那執拗的脾氣,會如何衝撞他原本平靜無波的生活呢?
第二章
「我可以拒絕嗎?」
在紐約一家充滿現代感的咖啡屋裡,滿頭白髮的羅德教授一聽到童靜丹的回答,怔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為什麼?」
她抿緊了唇,看著坐在她對面的崔英達,從羅德教授到她的住處載她來到這家咖啡屋,看到即將跟她合作案子的建築師是他後,她就決定要拒絕,但理由呢?
在羅德教授興高采烈的說著合作案時,她就一直在思索,而崔英達仍然是一貫的內斂沉穩,只是靜靜看著她,一如她在機上醒來時對上的目光。
她不懂他在想什麼,也不想懂。
一出機場大門,她坐上出租車就走人,投宿在一家早已事先安排好的出租公寓,本以為兩人不會再有交集,誰知才隔三天竟又再度見面。
羅德教授仍一臉困惑的看著她。
她深吸口氣,以流利的英文說:「學長已獨當一面,在建築界擁有一片天,我跟他合作,根本是要沾他的光,這樣即便我做得再好,外界的評價也絕對是以他為主,我不想當配角。」
「你誤會羅德教授的意思了,」崔英達也以流利的英文回答,「他認為你有天分,只是經歷不足,我指導你,是為了推你一把,所以這次合作,我是配角,你才是主角。」
羅德教授猛點頭,「沒錯,他的個性我很清楚,他是個很棒的人,你能跟在他身邊是你的福氣。」他朝她笑了笑,再看向崔英達,「而你可別看她像個惹人憐愛的小美人,她很有個性、有想法,是個很迷人的女孩,我就把她交給你三個月,接下來我得回德國去,但我等著看你們給我的驚喜。」
羅德教授朝兩人點頭微笑後離去,將時間留給兩人。
「這是一個好機會,不要因為對我的不滿而放棄。」崔英達就事論事的道。
她瞪著他,「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因為在乍看到她跟羅德教授出現時,他並沒有半絲驚訝。
「事實上,羅德教授跟我提這件事時,並沒有說到你的名字,我是事後猜到。」
「那你應該跟他提一下我們的『過節』,也許教授會考慮我們是否適合一起共事。」
「那件事發生在台灣,也只有出席那場訂婚宴的親友知道,既已成往事,就不需要讓教授知道。」
他怎麼說都有理!她抿緊了唇看著他,注意到有不少女性的視線投注在他的身上。也是,這個男人長得高大英俊,舉手投足間散發貴族氣息,斯文優雅,相對她這張橫眉豎目的臉,他是吸引人多了!
他深邃的黑瞳裡有著太多的歉然,何必呢?他只是不愛她,算犯了什麼罪呢?
她傾心於他,所以當崔伯母代替他到家中說親,明知當時的他身邊就有一個濫情虛偽的女友朱怡,但她太年輕、太自傲,她甚至天真的認為她是在拯救他的人生,也有把握他會愛上自己,所以她請求父母答應崔伯母的提親。
然而事與願違,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照著她的想法在走。
往前飛吧,一直在原地徘徊,看到的也只有這張讓她又愛又恨的俊顏,而拒絕了每一個想愛她的人。
她咬著下唇,斜眼看他,「你真的要我跟你一起共事?你是個濫好人,說不出拒絕的話,但你可以順水推舟——」
「我欣賞你的才華,回紐約的這兩天,我上網看了你的資料,你是個有天分的人。」
她在法蘭克福的設計作品是一間標榜裝飾藝術的餐廳,從流線的玻璃外牆清楚的可以看到餐館內的畫作展示及客人的動向,透過燈火的折射,餐廳本身就是一件大型藝術品,吸引人駐足觀看。
她吐了口長氣,「好吧,那我們就暫且將彼此定位為工作夥伴,只是我老實跟你說,你對我有一定的吸引力——」
他皺眉,「靜丹。」
她搖搖頭,示意讓她說完,「當我的理性高於我的感性時,我知道你不愛我不是你的錯,但是,如果、假設、萬一,我又說了一些亂七八糟、非常不理性的話時,你聽聽就好,總之我會努力讓一切回歸原點。」
「我不會這樣想的,我相信如果真會這樣,一定也是你需要發洩的時候。」他的聲音很溫柔。
她仰頭一翻白眼,「所以我說你是濫好人一個,我真的寧願你壞一點,沙豬、、耍狠的什麼都好。」
他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
才怪,這個男人不管幾歲都是這樣親切溫和,外在跟靈魂都是溫暖的,像是一個沒脾氣的人,訂婚那次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發現怒火,也是最後一次。
「所以,合作愉快。」他微笑的伸出手。
她抿抿唇,只能伸出手跟他的大手交握,但不想放開啊!他的手好大好溫暖……
她要放開手,卻發現她仍握得死緊,他微微一笑,「靜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