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動手?快啊!」她惡劣一笑,更加催促著。
「你還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他咬牙,手已伸入口袋握住了蝴蝶刀。
「是啊,你根本不會殺我,因為你始終以為你欠我一條命。」她挪揄。
「你……」他再次氣結。
這混帳明知他的想法,還一直逗弄挑釁,她的劣根性早晚會替她惹來殺身之禍。
當然,第一個要殺她的肯定是他。
「其實你真的不須在意,那年我替你擋一刀,本來就是我該做的,這就是『替死鬼』的責任啊!」她在笑,但說出的話字字綁了利刃。
他麗容微沉,眼眸陰鷥。
大家都以為小九個性開朗活潑,忠心耿耿,但這其實只是她的面具,只有他知道,她一直恨著東方家,也恨著他。
明明恨著,卻又陰險地扮著笑臉,那種偽善,比暗箭還要傷人。
「少自以為是了,你有什麼資格當我的替死鬼?」他冷冷地道。
「哎,真過分耶,你看看我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她拉高兩手衣袖,指著手肘、手腕,還有脖子上好幾處的小疤嚷著:「看到沒?這都是為你受的傷!這是九歲時為了救你跌進水溝。這是十歲時為你到樹上摘果子摔下來。這是十一歲時幫你和人打架。這是十二歲……」
「夠了,煩不煩哪?那些爛疤有什麼好看的?」他蹙著眉心,轉身走開,才懶得看她那一身的傷。
一身……為他受的傷。
或者,被那個算命的瞎濛濛中,他小時候還真的多災多難,不過,大部分的災難和他的個性有關,奶奶就說他是魔神轉生,從小就凶悍惡煞,白目的,打;看不慣的,打;不爽的,打;受不了的,打;欠扁的,要打;該死的,更不能不打。
天天打架鬧事,身為保鑣的小九當然第一個遭殃,如果再加上他故意惡整她,她身上的疤要少才有鬼。
只是,十三歲那次綁架事件,她為了保護他,被砍了兩刀,一刀在背上,另一刀,則在臉上。
那個重創,差點要了她的小命,雖然後來從鬼門關被救了回來,但卻在她臉上身上都留下了無法抹滅的記號。
要說不愧疚是騙人的,但愧疚中有著更多的氣恨,因為這麼一來,他等於虧欠了她什麼永遠還不了的債,那種感覺……真是爛透了!
「喂喂,絕世,我話還沒說完呢!」小九連忙嚷嚷。
「別再東拉西扯,有事報告就說,沒事就滾。」他腳步不停,惡斥著。
見他氣沖沖,小九抿著唇,把袖子拉下,笑著跟上來。
「真是的,脾氣還是那麼壞,下個月就要二十二歲了,就不能成熟點嗎?啊,對了,你看咱們倆要不要一起開個生日派對好好慶祝一下……」
他真的快要爆了,倏地站定,用一種耐性已到極限的眼神瞪她。
明知他最討厭過生日,她還敢說?真是找死。
「好好好,說重點,說重點。」她知道,他快翻臉了,最好見好就收,再鬧下去,可真的要見血了。
於是,她神色一正,改以公事口吻:「第一件事,十二的空缺得找個人補上,雖然二哥沒心情挑新保鑣,但他和黑靖出門還是得有人保護。」
小九很有架勢地報告著,儼然東方狼的經紀人似的。
這其實都是有來由的,名義上,她算是東方家的人,可事實上,她卻一直和東方狼們生活在一起,從仇義認了她當徒弟那天起,她就加入東方狼,成了東方狼裡年紀最小的一員。
最小,卻也最特殊。
她的身份介於東方家與東方狼主僕之間,無法區隔,當年十一就開玩笑地說她等於是東方狼裡地位最高的人,加上她名叫「小九」,因此大家跟著起哄,把排名自動往下移,由她當頭,從九開始排起……
哼,那群狼簡直把她給寵上天了,連仇總管都不管,任由小九在東方狼裡作威作福,演變成到現在她倒成了東方狼裡的老大。
東方絕世每每想到此,心頭就很不爽。
「讓十五到二十比武一下,誰身手最強誰遞補。」他簡扼地決策。
在外人眼中,東方四少都是東方狼的狼王,但事實上,真正管理著東方狼的卻是東方絕世,他專職整個東方家族的「安全」,之前趙慕賢以為他夜夜出遊,其實是出巡,夜巡,早已是他的工作,而他也勝任得很愉快。
主要原因,聽說是揍人可以揍得名正言順。
「第二件事,三哥和聞知來雖然醒了,但身體太虛弱,奶奶想讓他們到山上靜養,但我覺得目前情況還不怎麼安全,最好還是留在東方居比較妥當……」
「情況不安全?你是指前陣子在東方居附近徘徊的幾個垃圾?」他眉一挑。
「對。」唉!他這張嘴就從不會說好話嗎?小九歎氣。
「查清楚來歷了嗎?」
「還沒。」
「狼群都在幹嘛?」他美麗的眼眸一瞪。
「大家才送走十二,加上三哥的事,心和身體都累了,讓大家休息一下吧!」小九對失去十二叔這件事,心情到現在也還沒平復。
「再休息下去心都要鈍惰了,現在大家最需要的就是振奮,狼只有在攻擊時才有精神,你不懂嗎?」他嚴厲地道。
「是——我懂——」她怎能不懂,當他的影子十六年了,這個細胞裡只裝了殺戮和炸藥的美男,活著的目的大概只有打打殺殺而已。
「幹嘛拉長音?還有,你那是什麼表情?」他不悅地瞪她。
「咦?我有什麼表情嗎?我的臉本來就長這樣啊!」她裝無辜地眨眨眼。
他忍住氣,隨即怒道:「還有事嗎?」
啊,他忍住怒火的樣子也好好看哪……
她暗笑著,搖搖頭:「沒有了。」
「那你笑什麼?」
「我又沒笑。」她正色。
「你有,你在心裡笑,以為我不知道?」他氣死了她那種要笑不笑的混帳樣子。
「哦?你這麼懂我啊?真讓我感動。既然你這麼厲害,又何必問我笑什麼?你應該猜得到啊!」她諷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