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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她邊磨邊說:「都說往事如煙,但你知道嗎,這墨條是松煙墨,所以看起來墨色黑而缺乏光澤,但卻是頂級好墨。是取燒了松樹的煙刮下來加皮膠、藥材、香料製成。所以往事如煙,不代表往事真的消失,煙是可以製成墨條的,往事也可以用另一種方式重來……」

  莫燕甄拿毛筆,沾了墨水,湊近他身子,在他襯衫的右邊袖子上,繪起蘭花,那癢癢的觸感,從他手腕一直往上攀沿,擾亂他,直上到肩頭,還不停止……

  她挨近他耳畔,悄悄說:「心蘭是有名字的……我叫它『光明』,曾經起床睡前,每一天我都和它談心事……應該是離開我以後,沒人喊它名字,或許它是想念我,從此才不開花。如今跟我相聚了,它開心花就開了,你說……這花,是不是比人還情長?不像人見異思遷,說什麼喜歡,沒幾天就愛上別的女人……」

  這話,別有涵義。

  墨水繪著的花梗開到他心窩處了,譚真明握住她拿筆的手,將她猛地扯近。

  他們的臉,靠得很近,氣息暖著彼此臉面。

  譚真明握著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莫燕甄幾乎快跌進他懷裡了,一雙眼,定定凝視著他。充滿感情,那雙烏黑大眼,充滿著對他的感情。

  他目光閃動,身體緊繃,看著她眼睛,她眼睛裡有他自己的臉。這分鐘他的良心感到痛苦,他的情緒卻非常亢奮。

  「妳……是……她……」

  他已經竭力在控制對她的情懷,可是上天開了大玩笑,這女人竟是他愛慕過的女子,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壓抑住的情感像沸騰的熱水不斷上湧……又似埋進心坎的的炸彈終於點燃引線……難怪覺得她給他一種熟悉感,難怪一直被她影響,原來有一根無形的細線纏住他們。

  譚真明盯著她看,眼裡逐漸凝聚水蒸氣,這命運的玩笑,他感動又心痛。

  莫燕甄捧住他的臉。「想聽我的故事嗎?……我曾有個情同姊妹的知己……她就像我的親姊姊,還有個論及婚嫁的未婚夫,我愛他以為那就是一生一世,後來……」

  這天,莫燕甄跟他說了很多很多關於自己的事。

  關於天真單純的莫燕甄如何慢慢地變成憤世的H。

  她說了很多很多……他靜靜聽,靜靜聽。

  漸漸地,她好似也化成一株粉紅心蘭,在他眼前綻放幽光與芬芳,終於迷走他的心魂。

  翌日——

  郭雪貞忐忑,無心工作,坐在基金會十二樓屬於她的辦公室裡,一整面透明窗玻璃,外面是遼闊的藍天白雲,她卻像個囚犯,囚在往昔的罪惡裡,如待宰魚肉,枯等受刑時間。

  每一次手機響,她勒緊神經。看見不是譚真明,放心了,隨即又亂想,是不是知道她的作為後,他連電話都不屑打,拒絕與她聯繫?

  他讚過她,說是他交往過的女人中最善良聰慧。等知道她過去所為後,他會怎麼想?

  郭雪貞提心吊膽,直至下班。

  她一臉憔悴,走出商業大樓。看見譚真明的跑車停在路邊,他就站在車旁,倚著跑車等候,她硬著頭皮走向前。

  他神情嚴肅地說:「我有話想跟妳談。」

  郭雪貞面無血色。

  他們到附近餐廳用餐。

  晚餐時間,只點咖啡、熱茶,都沒心情進食。

  郭雪貞等譚真明先開口罵她,可是他沉默良久,似乎比她還難堪。

  「你說吧……」她說,早晚要挨這一刀,不如早點結束。

  「我想跟妳談莫燕甄的事……」

  果然……莫燕甄說了。「好,你說,我聽著……」

  「妳知道那株不開花的心蘭吧?我跟妳聊過,曾經我把它送給一位我很欣賞的女子。」

  「那個人是莫燕甄,我知道。」

  「妳知道?!」譚真明一臉訝異。

  看見他的反應,郭雪貞愣住,難道……

  她改口說:「我猜的……因為你說你要談莫燕甄的事。」

  「是,那個人竟然就是莫燕甄,我對妳發誓,我昨天才知道的。事前請她來店裡工作,我完全不知情。這一切就像命運跟我開的玩笑……」他歎息。「原來她這些年過得很慘,她被最好的姊妹背叛……還因此被未婚夫拋棄,甚至連住的地方都賤賣掉,負債纍纍,她吃了很多苦,怪不得脾氣那麼壞。」

  郭雪貞奇怪地瞅著他,他難過地訴說著,僅止於此,並沒有對她憤怒的情緒,難道莫燕甄沒有全盤說出?

  「你……想跟我說什麼?!」

  「我實在……沒有臉開口說,但我不想說謊……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欺騙……我不能欺騙妳。」

  被欺騙?郭雪貞低頭,感到心虛。

  「因為這樣,我的感情……現在很混亂。」他慚愧道。

  「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和她在一起?」

  「我現在沒辦法做任何決定,我太混亂,我感到很抱歉,希望冷靜一段時間。」

  「何必呢?直接叫我跟你分手不是更快?」

  「對不起,請給我一些時間……」

  郭雪貞眼眶殷紅,呆坐著。終於,她此生唯一熱烈深愛的男人,要離開她了。換作別的女人,現在應該會很抓狂很憤怒,氣男友變心,質問男友對方的事。

  可是,郭雪貞沒有籌碼憤怒,更不敢質問什麼。

  莫燕甄握有她的底牌,她再不捨,也只能忍氣吞聲。

  沒想到……莫燕甄不用說出她的身份跟醜事,就已經讓譚真明的心飛到她那邊去了。兜了圈子,繞了些路,這兩人竟反而走得更近,太諷刺了。

  郭雪貞默默流淚,該說是自作自受嗎?如果不退讓,接著就要自取其辱了吧?

  「我知道了……」她啜泣。「只要你一句話,我隨時可以退出。」

  看到她痛苦的流淚,譚真明覺得自己真可惡。

  握住雪貞的手,他說:「我對妳是真心的,請妳相信,我承認知道她竟然是那個女人後,我混亂了,但也許……也許這只是我們感情上的一個考驗,請妳不要太難過……我會努力克服這些混亂,我也不想當個負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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