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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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時間,真的不多了……

  也許因為從來沒有生過大病,所以丘夜溪不知道病起來會這樣痛苦。先是渾身冰冷,無論怎樣蓋被子都擋不住那種寒意,然後就是出汗,汗水幾乎濕透了身上身下的被褥,而那種疼痛盛入骨縫之中,讓她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生病的將士,在戰場上受傷都可以不吭一聲,這一次卻一個個面色慘白,痛苦呻吟。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為了不把病傳染給別人,她不讓任何人在房中服待,所以,即使想喝一口水,現在都拿不到。

  她全身蜷縮在一起,不住地顫抖著,腦海中拚命想像一些美好的東西,希望可以讓自己分神。

  爹教她的那套玄武劍法,第七式她還練得不夠瞧純熟,爹說是因為她殺氣太重,不會變通的緣故。可她不懂,學劍難道不就是該殺氣沖沖才有所成嗎?

  娘身邊那雙雪白的母貓,這些天該產幼崽了,她都沒有時間去看一眼。她很喜歡那貓慵懶的樣子,無論是睡著還是醒著,嘴邊總像是掛著笑,懶洋洋的,一副大爺的樣子——好像一個人……

  還有廚房做的菜,她近來最喜歡的是白糖紅果,尤其用冰糖鎮過後,那種又涼又脆的口感,倒是和冰糖葫蘆有幾分相似……

  冰糖葫蘆,若是此時能喝上一口冰糖水,該多好……

  她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忽然間,所有的片段記憶都拼湊在一起,拼出了一張人臉——

  曹尚真!

  她霍然一震,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近日來,她做事總是心神不寧,也常神遊太虛,再不像以前那樣堅定,原來是與這個人有關!

  她寫字的時候,會想到他在她耳邊嘮叨叨講著官為人之道,又幫她撰寫折子的樣子。

  她騎馬射箭的時候,會想到他故作不懂武功,從馬背上摔下來的狼狽樣。

  連她吃飯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找東西替代冰糖葫蘆的味道,只因為他說,那是他思念她的味道。

  真是瞎說!一個冰糖葫蘆,怎麼會和思念人的感覺相同?但他的話就像是讓她著了道,中了魔,不由自主地陷了進去。

  那個貪官!那個禍害!怎麼會把她害到這步田地?!

  「曹、尚真!」她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希望藉著這股子痛恨,壓制住房身上又一波的陣痛。

  模模糊糊的,像是有人應了她一聲似的。

  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依舊蜷縮著身子,眼睛都不睜開一下。

  倏然,乾渴的嘴唇上有了一些清涼的觸感,像是有水滴滴在上面。她如獲至寶地舔了舔嘴角,呻吟道:「水——還要——」

  「再叫一聲我的名字,我就給你水喝。」那笑吟吟的聲音,鬼魅一般的響起,讓原本病得死氣沉沉的丘夜溪不得不驚得張開眼睛,瞪著站在她面前的那個高挑身影。

  「你——曹尚真?!」她不敢相信,這個人不是該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嗎?

  「你在病中都念著我,好讓我感動啊。」他誇張地感慨,坐在她的床畔,一手端著茶杯,低下頭,黑暗中只有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依稀可見。「夜溪,想喝水就再叫我一聲。」

  「休、想!」她寧可渴死也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卻不會曾想過自己現在堅持的是不是一種沒有道理的固執。

  她的回答又惹得他笑了。「夜溪,你知道我就喜歡你的強硬,你越是拒絕我,我就越是要親近你。」當著她的面,他將茶杯中的水喝下,像是故意氣她一樣。

  她盯著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你怎麼會來?」

  他只是默默地瞅著她笑,然後再一低頭,覆住的唇,將口中原本藏好的茶汁全都哺到她口中。她猝不及防,大半茶水都被她咳嗆出來,好在剩下的一點也潤了唇喉。

  「你!就不能正經點?」她咳得厲害,牽動著身軀更痛。

  「正經了,你剛才就不會喊我的名字。」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那動作邪氣中還透著幾分頑劣的可愛。

  曹尚真一肘支在床上,將臉近貼在她臉龐。

  「說說吧。剛才為什麼喊我的名字?還叫得那樣咬牙切齒,難道我在夢中也騷擾你了嗎?」

  她偏過頭去,一方面是不想回答,另一方面,是當他的氣息迎面而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無法控制原本正常的呼吸。

  「不過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開心呢。」他又有些撒嬌似的柔聲說:「否則我還真不敢出聲說話,怕你一個冷眼,就把我丟到窗戶外面去。夜溪,真不枉我千里獨行跑來看你,我本來真的很怕你這兩個月裡已經把我忘了。」

  她抱緊肩頭,背著身,悶聲說:「你出去。」

  「剛說怕你把我丟出去,怎麼就真的要轟我出去?」他似真似假地又像是煩悶了。

  「城中有疫病,我也得了,不想死就趕快走。」她忍不住說了實情。

  曹尚真卻笑了。「原來你是怕我死啊?那我就更不能走了,只能有福同享,卻不能有難同當的夫妻,算什麼真夫妻?」

  「誰和你是夫妻!」她用力一轉身,剛剛看到他的臉,他卻一下子用手蓋住她的唇,「噓,別說話,我知道你病了,省點力氣,我讓你舒服點。」

  他的手忽然伸到被中,摸上她的身體。

  丘夜溪發現他居然在扯她的衣帶,不禁驚道:「你又想幹什麼?」

  他笑著安撫,「別怕,我總不能輕薄一個病人吧?只是幫你而已。你看你出了一身汗,這衣服都濕透了,穿在身上怎麼會舒服?」說話間,他已經幫她褪下了身上的中衣,手掌緊緊貼著肌膚,他手上的清涼和她滾燙的肌膚碰觸,讓她又是一陣戰慄。

  「別鬧了,我不要。」她想掙扎,但又怕自己掙扎下被他的手佔了更多便宜。

  他詭笑,手指開始運動,並不是輕薄她,而是輕輕幫她按揉,因為生病,她身上的肌肉都已經糾結僵硬在一起,但是在他輕輕地按揉之下,不僅骨縫裡的疼痛像是減少了些,還有一種讓她迷迷糊糊的感覺,隨著他指尖的觸碰開始蔓延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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