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夜溪的心頭像是被人重重地砸了一下,望著眼前人的笑容,她艱澀地開口,「你……真的喜歡他?可是他說……」
「說什麼?說他不喜歡我?」
「說你們只是兄妹之情。」
她的模樣很是惋惜。「小時候是兄妹之情,長大了自然就不是,可我只顧著女兒家的矜持,沒有和尚真哥哥表白,沒想到就冒出個你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只是因為賭輸了才會嫁他,這樣生活不可能長久下去的,不如趁著你還年輕貌美,把尚真哥哥放了,你總會找尋到你的幸福,何必拉著他和你一起入苦海?」
話到最後,她滿懷期待的笑看著她。
丘夜溪的臉色在她的悠然笑語中漸漸蒼白。她沒想到自己和曹尚真的事情,夢嬌公主會知道這麼多細節,顯然是曹尚真和她說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待公主真的與別人不一般。
可……憑什麼公主就認定她和曹尚真沒有真情?憑什麼公主認定她就不喜歡曹尚真?憑什麼公主就要她放了曹尚真?
夢嬌還在那裡歎氣,「我知道,是尚真哥哥糾纏你不放,但是從頭至尾,你都像是他命中注定要掉入的一張網,被網到了,就逃不掉了。我沒見過他那麼灑脫的一個人,可以為了哪個女人如此小心討好,盡心承歡,若是他肯這樣待我,我早就把自己的命都掏給他了,怎麼還會故作矜持疏離?你想想看,若他不是纏你纏得這樣緊,你會嫁他嗎?」
「看來公主自以為很瞭解我們夫妻?」丘夜溪終於緩緩地開口,帶著冰冷的敵意。「只可惜您都說錯了。我們兩人,不是誰糾纏誰,也沒有誰困住誰,若非兩相情願,我不會嫁他,他也休想娶到我。而且,他既然娶了我,今生就休想再納小或是休妻,該準備另擇佳偶的人其實是公主您才對!」
說罷,她拂袖而去,只留下夢嬌站在原地以袖掩口,雙肩輕顫,不知道是哭,還是……在偷笑。
*** *** ***
曹尚真剛剛回到家,就見妻子一臉寒霜地坐在那裡,像是在和什麼人生氣。
他走過去揉著她的雙肩,低笑。「今天入宮情況不好?我聽說皇后和夢嬌都讓你為難了?」
「聽說?聽誰說的?」丘夜溪挑眉,「是你的哪個紅顏知己給你通風報信,還是你青梅竹馬的公主殿下對我今日的說詞心有不甘,跑去找你告狀?」
「夢嬌真的惹到你了?她和你說了什麼並沒有跟我說。那丫頭向來鬼靈精怪,說的話十句有八句是不值得信的,你可要小心,不要上當。」
聞言,丘夜溪卻心頭更酸,別過臉去,「是啊,你們倆彼此熟知對方心意,卻把我夾在當中,這算什麼?」
曹尚真看出她是真生氣了,連忙陪笑,「怎麼說我也是她哥哥,若是那個妹妹不懂事,得罪了夫人,還請夫人寬宏大量,不知她計較。」
「你又說她是你妹妹,今日人家可說了,心中早已沒有把你當哥哥,還求我放了你,免得我們日後成了怨偶。」
他嚇了一跳,頓足低斥,「這丫頭居然說這樣的混帳話?!等我進宮去教訓她給你出氣!」
丘夜溪拉住他的手,臉色還是不好。「別演戲給我看了,誰知道是不是你想做駙馬,故意請她來激我。」
他一愣,「你真是這樣想?」
定定望著他頭一次如此堆蹙的眉心,丘夜溪不由自主地輕輕將手覆了上去,好半天,才又長歎,「她有句話其實說對了,若不是你一直纏我纏得那樣緊,我不會嫁給你。」
靜靜地瞅著她,曹尚真忽然將她反身一圈,低低笑道:「但我不只會在以前纏你,以後也會纏你一輩子的。」
「只纏我一個?」她的語調裡滿是不確定的擔憂。「萬一夢嬌或皇后……」
「只有你一個,曹尚真這一生只會喜歡丘夜溪一個。若論青梅竹馬,我們可不只是相識十四年,記得嗎?當年我娘和你娘在懷我們的時候,就應該已經見過面了,否則她們不會想過指腹為婚,所以你才是我命中注定的人,若真要擔心,擔心的人也應該是我,而不是你。」
「為什麼?」
他幽幽歎息,「因為我很怕你愛我,永遠不會像我愛你這麼多。」
丘夜溪拉下他的手,反身注視著他幽沉的黑眸,忽然主動拉下他的頸,深深吻住他。
她沒有尺可以衡量彼此的愛誰深誰淺,也沒有秤砣可以秤出這份愛到底誰輕誰重,只知道自己既然已經嫁給了他,就會一生一世地和他繼續糾纏下去。
即使她曾經厭惡他、躲避他,但最終,她會跟隨他、陪伴他,哪怕有一萬個人說他們並不相配,也動搖不了她的決心。
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也不想去探尋前因後果,只是聽到這個人的聲音,看到這個人的笑容時,她的心頭就會暖,嘴角就會綻放笑容。
今生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 *** ***
曹尚真近來隱隱覺得有種不大妙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太隱約,讓他說不清道不明,只是本能地準備抵禦,直到那天散了朝,在朝堂外的院門口,見到夢嬌公主竟然等在那裡。
一見到他,她就笑嘻嘻地湊過來,「尚真哥哥,和我去喝茶啊。」
「喝茶?該找你算帳才是。」回頭看了眼同樣剛出朝堂,距離他不遠的妻子,他沒好氣地瞪向眼前人。「那天你和夜溪胡說什麼?」
夢嬌眨著眼,笑得很無邪。「我是幫你啊。你追她追得這樣辛苦,我實在怕你白白付出一份真心,結果人家並不在意。」
曹尚真蹙眉。「我幾時要你為我操心這些事了?」
「還真和我生氣了?」她扁扁嘴。「你這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以前怎麼和你鬥嘴,你都是笑咪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