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你就別再哭了,我真怕了你,你沒見爺砍了我的頭不暢快是不是?」他幾乎是用哀求的口吻。
她吸吸氣,含住眼淚。「我……我不哭……就是……」她就是見不得「美人」求她。
兩人才剛跨下廊梯,便見一位身著華服的姑娘和紫騎軍統領寒朔拉拉扯扯,似有一方不退讓絕不罷休之勢。
「你們在幹什麼,表演太極拳法嗎?」推、拖、拉、送,四字訣。
「雲姑娘,玉爺。」寒朔拱手抱拳。
雲姑娘?!
怎麼是個丑娃兒?容珠玉不厚道地蔑視她。
「你是這裡的丫環?」她應該不是那個「雲姑娘」
吧,八成是同姓!
她雖不具備國色天香,但至少應有傾城之貌,這……
「我不是丫環,夏兒和紫玉才是。」雲日初指指立於三步遠的兩人,以為有人缺丫環。
不是?「你和九王爺是什麼關係,他的妾?」容珠玉語氣不悅地用鼻孔睨人。
「關係?」雲日初驀地紅了粉腮極力撇清。「我和他沒關係。」
「只是睡在同一張床上。」玉浮塵打趣地抹黑。
「哪……哪有,是他不摟著人睡會翻下床,我……
我是在做善事。」對,就是這樣。
「光著身子?」
雲日初霎時語塞,用怨恨的眼神睨向多話的玉浮塵。
又不是她願意不穿衣服……睡覺,都是撥雲的手太賊,三兩下就……真的不是她的過錯。
事後她累得不想動,只好「坦白」見人……呃,被丫環瞧見她的懶。
「好個不要臉的女人,這麼隨便就和男人瞎攪和,你是天生婊子呀!」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氣憤難當地瞪向口出惡言的容珠玉,唯有雲日初不覺傷人。
在她聽來想的是,婊子也是人生父母養,而且她們也不全是無情,像姻脂坊的姑娘們都對丫丫照顧有加,燕嬤嬤更是當丫丫是親生女般撫養了十數年。
人要不要臉很重要嗎?尚未拜堂便同居一室真的大逆不道嗎?道德的秤該由誰來持呢?
「你好像很生氣喔!是不是因為你天生不是婊子的緣故?」雲日韌睜大眼睛,說得好無邪,令人絕倒。
容珠玉氣到差點梗住。「你……好大的膽子,敢諷刺本公主是……」她不知該如何接話才不會自辱。
是或不是,全是難堪的答案。
「嘩!你是公主呀!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公主。」
歡歡也是公主,掛名的。
「該死的女人,一再污辱本公主,我絕不饒你。」
一伸手,容珠玉舊習不改地揮上前。
敏捷的玉浮塵白影一躍,帶開不知禍福的雲日初,寒翊及一干紫騎軍立即訓練有素地拔劍相向,不許她傷害主子捧在手心上的珍寶。
一掌揮空的容珠玉微微一怔,惱怒他們的不識相,竟膽敢用劍指著她。
「你們可知道我是何許人也,我是慶王府的珠玉公主、容貴妃的親侄女、十三皇子的表妹。」
「能不能問一句,你說了一大串的姻親關係,重點在哪裡?」雲日初聽不懂。
當場有人笑出聲,眾人輕瞄掩嘴的夏兒和紫玉,不認為她們的舉止合宜,雖然這話說得很可笑。
紫絹受過教訓學聰明了,一到瓊花院就藉故告退,留下刁蠻公主去持虎鬚,自個樂得隔岸觀火,一舉設計了兩個女人。
「你是笨蛋還是傻瓜,想活活氣死我呀!得罪我叫你一家沒得好過。」
雲日初囁嚅地問:「我得罪過你嗎?」以前又沒見過她。
「你住在瓊花院便是得罪我,快給本公主滾出去。」
她張揚地舞著爪子。
「為什麼?」用走的不成嗎?
離家近一個月,她是該回家了。
可是從來沒被人趕過,好新鮮、好有趣,她捨不得離開——此刻雲日初的心中沒有凌撥雲。
「因為我是未來的侯爵夫人,我不會准許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壞了侯爵府的清譽。」
所有人都在想,侯爵府的清譽是什麼?
雲日初心口微微一澀。「你是侯爵夫人?」原來他騙人。
「爺沒騙人,雲姑娘,公主絕不會是侯爵夫人,你要相信爺。」玉浮塵似看透她的心,如是一說。
「哇!玉大哥,你會讀心術呀!」好厲害。
他笑得很嫵媚。「你有一張會說話的臉。」
他的媚笑讓所有人都微微一顫,雞皮疙瘩全冒出來,只有雲日初欣賞地笑中帶淚。
太美了。
「你這個妖媚的死男人滾一邊去,皇上賜婚豈會有假。」真噁心,男身女相。
「我……妖媚?」這絕對是污辱。他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你才是沒人教養的潑婦。」
「你是偷抹女人胭脂水粉的假男人,不帶把的。」
容珠玉用輕蔑的眼神膘向他胯下。
向來溫和的玉浮塵被惹火。「你就算抹了胭脂水粉也美不過這個少了把的假男人,豆沙包公主。」他回以鄙夷的目光停在她胸前。
容珠玉羞愧地單手環胸,氣得眼珠子快凸出來。
紫騎軍寒翊放下手中武器,興味十足地聽著一來一往的叫罵聲,比梨園唱大戲的角兒還生動,看得眾人眉眼都帶笑,忘了正主兒。
驟然,天雷乍響。
「你們好大的興致敢在這耍猴戲,是誰惹哭我的初兒?」
啊!糟糕。
大夥兒回頭一看,心中都浮上這可畏的字眼。
「初兒,乖,告訴我,是誰欺負你?」凌撥雲憐惜地環著雲日初的腰。
「你。」
雲日初頭一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只是心口好痛,痛得快喘不過氣來,眼淚不自覺地滑下,即使見著了他也收不回去。
「我?」他不解地吻吻她的淚,「怪我離府冷落了你?」
「我要回家。」她突然發脾氣地猛打他的胸口。「我要……嗚……回家。」
凌撥雲任由她小手不痛不癢地拍打,略沉的眼眸瞥向一干手下。
「爺,我們可是盡心地守護著你的寶貝,是條名喚公主的狗亂吠,吠哭了雲姑娘。」玉浮塵壞心地推卸責任。
「容珠玉——你當自己頭頂無天嗎?」依恃著一個貴紀就想雞犬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