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官下藥!」
「大人過獎了,奴家沒什麼長處,就是膽子比別人多了些,說來這都要怪大人,若非您下令封了奴家的月華坊,奴家也不會出此下策,來找大人好好商量呀。」
「你敢威脅本官!」
「哎呀,我剛說了呀,是商量,商......量......」最後兩個字還特地拖長了音,更正他的說詞,倘若這樣就叫威脅,那麼後頭的好戲,他怎麼受得了呀。
那雙怒瞪得眼,即使在昏暗的房中,也依然璀璨,像是黑暗中鎖住獵物的豹眼,明月可以瞧得出來,這男人因為全身不能動,非常、非常的火大。
「我就直話直說了吧,大人無緣無故封了月華坊,害得我一票姐妹沒了頭路,奴家是來『淚求』大人收回成命的。」
「不可能。」
連思考都沒有,就斷然拒絕,這男人實在很無情哪。
「咱們月華坊的姑娘們,不偷不搶,安安分分的做生意,大人何苦要斷了生路?」
「青樓營生,傷風敗俗,官吏上花街柳巷,夜夜笙簫荒廢政事的惡習,本官絕不允許。」
「大人說這話就不對了,您要嚴懲那些官吏我沒有意見,但咱們也沒拿刀動劍,威脅那些男人一定要來呀!教長在他們身上,大人怎麼可以全怪在我們頭上?這不公平。」
「命令既出,哪有收回的道理。」
她擰著秀眉。「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呀?分明是故意跟咱們過不去嘛。」
「哼,花街柳巷遲早要整治,封了月華坊,只是第一步罷了。」
她不由得愣住,睜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所有的花街柳巷,你都要封了?」
「只要本官在的一天,就不容許再發生官吏上青樓,荒廢政事的惡習。」
他說得振振有詞,堅定的語氣中毫無轉圜的餘地,令她忍不住惱了。
「你太霸道了,待在青樓的女子,不全是壞女人,很多事身不由己,為了討生活,不得不投身青樓。」
「那更要封樓了,正好可以杜絕女子流落青樓的下場。」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何況全國各處都有青樓妓院,難道你想全封了不成?」
「本官正有此意,正打算寫建言書上報朝廷,向皇上建言。」
她張著嘴,瞪著眼,訝異好久,好半天說不出半個字,這男人比她預期的更加固執,也更難說服。
「你要向皇上建言?」
「正是。」
她沉下臉色,這個一意孤行的男人,真的把她惹火了。
「皇上?哼!你以為其他男人都像你一樣想當聖人啊?告訴你,連皇上都愛上青樓!」
「放肆,竟敢侮辱皇上聖明!光憑你這句話,便足以處死。」
她花容失色,撫著心口害怕地說道:「你、你別嚇我呀,我禁不起嚇的。」
很好,會怕了。
他唇角微勾,心想對方一個女流之輩,不信她的膽子能大到哪兒去,他堂堂項少懷,面對多少奸人惡徒的生死威脅,都不放在眼裡,豈會被區區一個青樓女子嚇到?
「知道怕了,還不快把解藥拿出來!本官諒你初犯,可以從輕發落。」
原本心慌意亂的花容,轉為欣喜。「你說真的?」
「本官身為巡撫,一字千金,豈能隨便說說。」
她點點頭。「有理,好,我給你解藥,你等著。」說完,便匆匆翻著自己的袖口,狀似要拿解藥給他。
項少懷暗暗鬆了口氣,薄唇微勾,以為一切在他掌握之中,可惜他放心的太早,忽略了一件事——她既然敢混進府裡,又三更半夜冒著危險闖入他的房,就表示她的膽識決不僅止於此。
「等等。」她頓住了動作,似是想起了什麼,一雙溜溜的眼珠子,又轉向他,一臉狐疑地問:「如果我把解藥給你服下,我一定得坐牢,既然注定會坐牢,我又為什麼一定要給你?」
他愣住,薄唇微勾的淡笑也收起,瞧見她眼中閃過的一抹壞光,心中突生不好的預感。
「不如我殺了你,這樣我就不會死,也不會坐牢,豈不是兩全其美?」
美麗嬌艷的容顏轉為森冷,盯住他的那雙美眸也緩緩流露出殺意,令他心中一驚,暗叫不好,正要大聲疾呼,卻被堵住了口。
「哼,想呼叫,沒那麼容易!你以為我那麼笨啊?這窩窩頭就是我為你準備的,堵住你的嘴,看你怎麼叫。」
項少懷嘴裡被塞滿了整顆窩窩頭,憤怒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他全身動彈不得,嘴巴又被堵住,眼看自己命在旦夕,那向來沉著的神色也不由得變了臉。
她冷漠的眼色一狠,神情冰冷,緩緩拿出一把匕首,故意在他面前晃著刀子。
「別怪我狠毒,我也是不得已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納命來吧。」這一刻,她笑得森冷而絕美,緩緩舉高手中的利刀。
他心兒一震,額角禁不住冒出冷汗,心想完了!
想不到他項少懷竟會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中,而且是這等死法,實在太不值了。
當利刀往他胸口刺下的同時,他呼吸一窒,閉上眼,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等著承受那劇烈難當的痛苦。
奇怪的是,他等了老半天,沒等到任何痛苦,只感到胸口的震動。
「瞧你嚇的,——哈——哈哈——你以為我真的會殺你啊?騙你的啦!剛才的害怕都是裝的啦——」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那憤恨的眼神,因為受辱而燃著火。
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竟敢如此耍弄他?
她一點都不怕惹他生氣,一徑兒笑趴在他胸膛上,老實說,她還真喜歡看他生的氣的模樣,這男人過慣了高高在上日子,這輩子肯定沒有人這麼對他。
他越瞪她,她就越愛逗他。
黑眸中閃著風暴打雷般的狂怒,冷峻面孔的線條,,變得更加剛硬凌冽,額角浮現的青筋,全都在警告她一件事!他現在,非常、非常的想宰了她。
怕他?她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