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她與單子彤同時瞠大了眼,一時啞口無言。
好一陣子的震驚後,沈語茗才慢慢冷靜下來。她終於瞭解為什麼在黃金地段的店面,租金會這麼便宜;為什麼當初開設咖啡館時,幫忙的律師幫她把成本砍得很低,原來都是裴聿海出的力。
病魔撒了一張網,無邊無際的將他捆綁,每當她在深夜十二點哭泣時,他或許正和無邊無際的寂靜纏鬥著。當她在心裡怨著他的無情時,他卻只能擁抱著她對他的恨,沉淪在醒不來的夢魘當中。
除了他暗中為她做的那些事,那天她在他廚房看到的許多蛋糕紙盒,更說明了他從未停止關心她。
「那……」沈語茗憶起當初促使她認為他變心的關鍵。「離婚前,我曾不只一次接到一個年輕女性找他的電話,還很親熱的叫他阿海……」
「裴聿海檢查時找的是自己熟識的醫院,所以泛歐航空才會不知道他離職的真正原因。據我所知,裴聿海和那些醫護人員都很熟悉。」江靖翻閱著資料。「我幾乎可以肯定,那是醫院的人。」
「江靖,彤彤,我……」說著說著,她突然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淚直落下,「我真不是個好妻子,丈夫發生那麼大的事情,我居然完全不知道,還怪他變得陰陽怪氣,甚至離開他……」
「才不是這樣!」單子彤看不得好友傷心,急忙拿起紙巾幫她擦眼淚,「是裴聿海自己很奇怪,那麼好面子幹麼?有事情不說,非要弄到兩個人都傷心。」
「我現在才知道……」沈語茗吸了吸鼻子,聲音都哽咽了。「我根本沒有他那麼愛我,否則我一定會看出他的不適!妳知道嗎?他現在變得好落魄,一向自信飛揚的裴聿海,不應該是那樣的!
「他一直關心著我、幫助著我,甚至間接來買我做的蛋糕,但我卻一直要自己忘了他,其實真正無情的人,是我……」想到他受的苦,她心都痛到快不能呼吸。「我還來得及跟他說,我還是很愛他嗎?」
單子彤和江靖相視一眼,皆為這一對有情人歎息。江靖問道:「妳再難過也無濟於事。現在該思考的,是妳準備怎麼做?」
「我要回到他身邊,無論他變得怎麼樣。」和他一起戰鬥,受他所受的苦。沈語茗幾乎沒有猶豫地在心裡決定了。「可是他會接受嗎?」
單子彤連忙用手付推了推江靖,這時候就需要這個智多星幫忙想辦法了。
被心愛的小女友這麼「大力」的暗示,江靖只能苦笑,誰叫他平時奸詐的形象塑造得太成功,大家有事都來找他。
「不如這麼做吧,妳說,裴聿海會來買蛋糕,就代表他應該有眼線。」
「眼線?」沈語茗攢眉想了一下,忽然靈光一閃,「我想,我知道那是誰。」
「那就好辦了。」江靖胸有成竹地一笑。「我們就用一招反間計,讓裴聿海自動送上門來。」
*** *** ***
叮咚——叮咚——叮咚——
電鈴急促地響起,但裴聿海沒戴助聽器,根本沒聽到,直到他餘光瞥見自己安裝在牆上的燈亮了,才赫然想到今天是高中生幫他買蛋糕的日子,急忙戴上助聽器後,才不悅地去開門。
「小鬼!電鈴按得那麼猛,你尿急嗎?」他不客氣地問。
「裴先生!大事不好了!」高中生連蛋糕都來不及買,便匆匆地衝向裴聿海家門口。「寄語、寄語咖啡館遇到流氓砸店了!」
「什麼?」大手抓上高中生的肩膀。「你說清楚一點。」
「我剛才……去買蛋糕……」喘了好幾口氣,才能把話說清楚。「看到有幾個混混好像在跟老闆娘要錢,老闆娘不給,他們突然就開始砸店,幸好那時店裡沒客人……」
「那語茗呢?語茗有沒有怎麼樣?」他急急晃著高中生,也忘了掩飾自己認識沈語茗的事實。
「你說的是老闆娘嗎?我不知道,我聽到她尖叫一聲,就趕快跑來告訴你了,我想你現在去英雄救美還來得及。」高中生被搖得頭昏眼花。「裴先生……我頭暈了……」
管他頭暈還是吐血,裴聿海拋下高中生,門也忘了關便往寄語咖啡館衝去。他的住家雖離店不遠,但走路也要半小時,沒想到他以飛快的速度狂奔,才花十分鐘就到了店門口。
由透明的落地玻璃往店裡看,果然見到裡頭一片凌亂,兩個惡形惡狀的男人正圍在櫃檯,沈語茗則一臉驚惶。即使隔了一點距離,但裴聿海相信她眼中必定是噙著淚光,可憐兮兮的,就像以往被他罵了之後的模樣。
「該死!沒有人來幫忙,那笨女人不會報警或逃走嗎?」
再也看不下去她被欺負裴聿海顧不得自己隱藏了這麼久的行蹤,大步走進店裡,一手一個將兩名混混拎離櫃檯邊。
「你做什麼!」兩名混混突然遇到這樣一個大力士,臉都青了,只能大聲說話壯膽。
「要我轟你們出去,還是自己滾?」裴聿海沉著臉瞇起眼,表情嚴厲活像個殺神。
混混交換了一個眼神。方纔這個人才用一隻手就可以抓起他們一個人,看來不不個容易討好的角色,還是先溜為妙。
「你給我們記著!」不過面子還是要顧,撂下狠話後,兩人逃得比飛的還快,一下子便衝出了咖啡館。
裴聿海看著他們跑遠了,才表情緊繃地轉向櫃檯那個淚花亂竄的小女人,不自然地清清喉嚨道:「妳沒事吧?」
「聿海……」他真的來了……看到那高壯的人影時,她還以為在作夢。沈語茗終於撐不住地奔到他懷裡,將臉埋在他久遠的胸膛。「聿海,真的是你……嗚嗚嗚……」
她的哭泣,並非害怕那兩個不成材的混混,而是因為他——摯愛的、難忘的、可惡的他。
「妳……」本想罵她開店還一點警覺性都沒有,卻在她第一句哭聲之後便住了口,大掌彆扭地輕拍她的背。「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遇到壞人妳不會報警嗎?今天如果我沒有來,妳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