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賭上他一定會來,她才和那兩個混混耗著啊!
「嗚嗚嗚……人家好想你……」完全的雞同鴨講。
「妳告訴我,那些流氓常來嗎?」
「嗚嗚嗚……你怎麼都沒有來看我……」
「他們是不是來收保護費的?」
「嗚嗚嗚嗚嗚……」
什麼都問不出來,裴聿海無奈地當她的抱枕兼擦眼淚的手帕,直到她稍微緩過氣了,他才輕輕拉開和她的距離,看著她哭紅的小臉。
「哭成這個樣子……」他略嫌粗魯地用袖口拭去她的淚痕,「妳要知道現在妳只有一個人,如果今天我沒有來,妳該怎麼辦?」
沈語茗終於有反應了,她抽噎著抬頭看他,故意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遇到壞人了?」
不小心自己洩了底,裴聿海身體僵住,只能顧左右而言他,「我看妳今天也別營業了,把鐵門拉上吧。」
「我還有兩個蛋糕沒買出去……」那是為了留給他的,「還有,環境也還沒打掃。」這是為了留住他的。
裴聿海瞧她一臉無辜地咬著下唇,眼中還有水氣,就什麼氣了發不出來,索性自動自發地找到電卷門的開關,按下了鐵門,然後主動幫她把玻璃門和瓦斯,電源開關都關好,只剩下櫃檯附近的幾盞燈。
當初暗地裡替她找店面時,所有細節他都考量過,所以開關的位置甚至水電的配置,他比她還清楚。
沈語茗瞧他熟門熟路的,不禁露出一個微笑。他果然無法對她放手不管!
「好了,妳怕浪費食物的話,剩下的東西我吃掉就行了。」替自己找了一個完美的藉口,他自動拿出剩下的兩塊蛋糕,緊繃著臉地吃了起來。
她大略整理了下環境,剩下的只能等工讀生明天來幫忙了。等一切告一段落,他的蛋糕也吃完了。一年不見的兩個人,突然有人獨處的時候,居然都尷尬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該走了,妳也早點休息。」他忽然想起自己不該再出現在她的面前,濃眉一皺就想走。
他要離開了?沈語茗心裡一慌,赫然發現已經沒有可以留住他的東西了,情急之下,眼淚再度飆出來。
「聿海……」她好可憐地啜泣著,教人不動容也難。
裴聿海原就被她的淚水制得死死的,現在更是一步都踏不出,只能在心裡一邊罵自己沒用,一邊轉身回來,大手伸起想撫摸她的臉,卻又在碰到的前一秒緊握,放下。
「我真的要走了——」他一句話沒說完,卻被她打斷。
「聿海,你陪我一下好不好?」
「我有事要忙。」
「我會怕……」
這句話對裴聿海而言,簡直就是大絕招,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他無言與她對視許久,最後也只能長歎一口氣。
「好,我只能陪妳一下。」
第八章
裴聿海從來不知道,沈語茗也有這麼黏人的時候。
店裡整理乾淨了,他在她楚楚可憐的目光下,不得已又陪她上了二樓,來到她居住的小空間。
約莫二十坪的地方,規劃成一房一廳一衛,還有一個開放式的小廚房,環境清雅潔淨,很有她小女人的風格。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在意她,裴聿海假意東張西望參觀她房裡的裝潢擺設,沒想到她一進跟在他屁股後面,盯著他不放,像是怕他偷偷溜走似的。
不,他不能再受她影響了。於是他板起臉。「語茗,我要回——」
「啊!」聽到「回」這個字,她馬上打斷他的話。「你要不要喝咖啡?我泡給你喝吧?」
之後,也不管他好或不好,便走到廚櫃邊拿出咖啡機,調好咖啡豆,慢慢地煮著咖啡,同時目光仍貼在裴聿海身上不稍離。
「你不用忙了,我……」就算再怎麼想喝,他也得忍住。夜已經深了,他不想讓太多事勾起過往的記憶,更不想讓她發現他耳上努力掩飾的助聽器。
「煮好了。」像是對他的話聽而不聞,她放了半包糧和兩顆奶球,端著杯子來到他身邊。
突然一個踉蹌,沈語茗身子歪了半邊,咖啡也不偏不倚地淋在他的襯衫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臉顯出不安,確認他沒燙傷後,她剝起他的衣服。「我幫你把衣服弄乾淨,你去洗個澡吧!」
「我沒關係,不用脫衣服……」他推拒著,卻發現惡羊撲虎的女人,比虎還猛好幾倍,剝衣服的動作迅速確實。
「快快快,否則留下咖啡漬衣服就不好先了。」 沈語茗將上身赤裸的他推進浴室,然後胡亂塞了浴巾和浴袍給他,才關上門。「你換下來的衣服,交給我處理就好。」
浴室裡的裴聿海只覺莫名其妙,她的表現太奇怪了,一點也沒有以往冷靜的樣子。不過衣服現在在她手上,他總不能裸奔,只好意思性地洗了一個澡。
「我洗好了。」十分鐘後,他裹著浴袍踏出浴室,伸手想要回他的衣服。
沈語茗表情無辜地討饒,「聿海,對不起,我家乾衣機壞了,你的衣服可能要明天早上才會幹。」
「你……」他表情一凜,索性在她床沿坐下。「說吧!你一直想把我留下來,連扣留衣服這種事都做了,到底想幹什麼?」
想不到自己演得這麼爛,一眼就被看穿了。沈語茗的表情慢慢變得無措,站在原在絞了好一會兒的小手,才挨到他旁邊坐下。
「我都知道了,聿海。」她由身旁抱住他,無法遏止對他的心疼。
「你知道了什麼?」他警戒起來。
「我知道了你和我離婚的原因……」她跪坐起來,小手撥開他耳邊身長的頭髮,露出耳上的助聽器。「你的聽力受損了,對不對?所以你要離開我,不想讓我知道……」
當她小手摸上助聽器的那一剎那,裴聿海就僵硬了。那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隱瞞也是為了維繫最後一絲自尊,她為何會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告訴她的?
「那又怎麼樣?」他推開她,青著臉低咆起來。「我現在是個聾子又如何?我和你離婚,是因為不愛你了,你以為現在同情我,我就會回頭嗎?告訴你,不會有人想跟我這種又聾又沒用的人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