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似有笑意,眉間奇異舒和,頗歡快的模樣,原因不明。
「你跟我在一塊兒,那你的北方牧場怎麼辦?你不是要重建『秋家堡』?還有你的燕妹,怎麼辦?」那些才是他所重視的,不是嗎?
「我不在,北方牧場還有許多好手,他們能照看。至於『秋家堡』的重建,我上次回北方時已與玉虎談過,要事多已商量出結果,餘下細節則由玉虎當斷決策,有他先頂著,我自然能無事一身輕。」說到最後,他像半開著玩笑。
朱拂曉咬咬唇。
「那巧燕呢?你怎能不顧她?你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
一直不願想,真去想,只有心痛的分,但事情拖下去還能如何?他究竟要什麼?她和他這樣的牽扯纏亂,到底又算什麼?
「燕妹很好啊,玉虎跟她在一起,他顧著她。」略頓。「妳在哭嗎?」
「我沒有!」她口氣凶凶的,用力眨掉眸中水光,惱恨道:「你……你幹麼把巧燕丟給宋三爺?你怎麼能這麼大方?既是喜愛她,決意和她白首偕老,你該回去她身邊,而不是……不是跟我在一起胡混!」
鄂奇峰一愣,疑惑地微瞇雙目。
見她低下頭想躲開,他扳起那張美臉,看清了,果真流著淚。
他真是對她既氣又憐。
「妳是不是誤解什麼了?」認命低歎。「我當然得把燕妹丟給玉虎,他們倆彼此有情,相守已久,等來年春天也該辦他們的喜事了。我當然喜愛她,她便如我的親妹子,是我的家人,照顧她一輩子那是天經地義之事。再有,我若喜愛誰,決意與誰白首偕老,當然要去那人身邊,而非跟個我毫不在意的人胡混。」
朱拂曉越聽越呼息困難,越聽,耳中越熱,腦子發脹。
她眸也不眨,熱氣化霧,淚霧蒙了視線。
「所以我在這裡,跟妳混在一塊兒,把妳從『綺羅園』裡強搶出來。拂曉……」瘖啞低喚,他揭掉她的淚,撫著她的溫頰,目光好深,氣息與她一樣灼燙。「我一直在等,等妳願意跟我談。我握在手裡的這條繩子不能放開妳,也不能把妳緊緊綁牢。若放了妳,由著妳任情任性,一沒留神妳就溜遠了;綁得妳太緊,怕把妳所有不馴的脾性全激將出來,結果只怕弄得兩敗俱傷……如今,妳終於願意談咱們倆的事,妳曉得這段日子,我憋得有多難受嗎?」
「你、你……誰知道你想些什麼?我又不是白雪駒,什麼綁太緊、綁太鬆的?」內心激盪,她羞惱輕嚷,眼淚一直掉、一直掉。
她明明不愛哭,從小到大哭過的次數用五根指就能數盡,偏遇上這個惱人冤家,都不知為他落淚多少回。
大掌仍不斷為她擦淚,撫紅她的臉,然後是男人的唇舌,來來回回吮吻著她的眼睛和濕潤面頰。
「十匹白雪駒都抵不過妳刁鑽難馴。」他依舊很認命地歎氣,真放不開。
「那你又何必?」她吸吸鼻子。「鄂爺儘管走開便好,何必非來招惹不可?」
這女人當真得了便宜還賣乖!
氣惱與憐情交番湧出,他加重力道抱住她,像要把她壓進自個兒血肉裡,方能消心頭之恨、洩胸中之情。
「是誰一開始定出那三日三夜之約?是誰要走我的清白?還奪得那般徹底,從頭到腳啃得那麼透盡?」
嗄?!
「我是傳統守舊之人,清白被要走了,難道不該要對方負起責任嗎?」
什、什麼?!
朱拂曉瞪大清眸,被他逼視得無法動彈,也被摟得動彈不得。
她小嘴掀張著,努力要擠出點聲音駁斥一下,但舌頭像是僵了,沒法言語。
鄂奇峰微翻身半壓在她身上,俯頭就吻,蹂躪她的朱唇。
他吻得很重,半點也不溫柔,重重吸吮她的小舌和柔嫩嘴內的一切。
他壓制著她,即便身下的女子沒有絲毫抗拒的跡象,甚至隨著他的侵略而熱烈反應,他的大手和鐵軀依舊把她禁錮於身下。
烈火高燒,一發不可收拾,毛毯內的兩具身軀跌進對彼此的渴望中。
太濃的欲攪進情動的心裡,不需思考,不要喊停,他們連衣褲都不及褪盡,著火而濕潤的身體已如發情的貂鼠緊緊交纏,小小帳子裡春情激盪,熱愛如火,全是她的喜泣和他的粗喘……
短暫的一場激情歡愛,稍稍平息後,朱拂曉枕在男人衣衫敞開的胸膛上。
身子仍有些虛浮。
心跳仍有些快。
她閉閉眼,靜吁出口氣,彷彿所有的迷思幽情都在這聲歎息裡。
「你那時……我們作出那個約定後,你就打定主意,要跟我糾纏到底了嗎?」
撫她長髮的手略頓,鄂奇峰猶含情慾的嗓音低聲道:「我若非早有那樣的打算,是決計不會任妳胡來,和妳相好。」
「我只要三日夜而已……」她本來真的不貪的。
「但我要的,不止那三天三夜。」
男人果決的語氣讓她渾身一顫,既喜且悲,想笑也想哭。
她在他胸前撐起兩肘,將髮絲撩於耳後,垂眼與他相視。
她看著他好半晌,終於輕嚅唇瓣,喃道:「你要認清了,我不是翔鳳。我是朱拂曉,就只是……朱拂曉。」
「我知道妳是誰。」鄂奇峰鼻息深濃,左胸縮痛。
「而你要的就是朱拂曉?」
「是。」他斬釘截鐵地道,撫著她又被淚水侵覆的臉頰。「我已失去翔鳳,若連妳也不能得,我這心裡,一輩子也不會快活。」
朱拂曉垂下頸,伏在他胸前,哭得不能自已。
她放聲大哭,卻明白這絕對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哭過這一回,她想,這輩子應該不會再如現下這樣,激切得毫無自制能力,一顆心被絞緊又放鬆,然後漲滿感情,漲得幾要承受不住。
「拂曉……」
她再次被男人壓回毯子上,淚漣漣的臉無法躲藏,她昏昏然,因無數的啄吻、淺吻和深吻朝她落下,吻得她不得不回報,柔軀再次投降在他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