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特選白米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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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票錢二十塊美金。」他朝她努了努下巴。

  「你跟她說了什麼?」翎淑硬著頭皮,小聲地問。

  「問了旅館的所在地,買了明天中午十二點的車票。」白緒忠據實以告。「快付錢,拿了車票後馬上去找旅館。」

  「為什麼買十二點的車票?太晚了。」她睜大美眸,反對道。

  「太早我起不來,十二點剛剛好。」他給了她很直接的答案。拜託,這裡這麼冷,早上誰下得了床。

  「你快跟她說要改時間。」翎淑催促。

  「妳自己跟她說。」他退到旁邊去。

  她簡直氣得快七竅生煙,倒也沒開口求他,還是用她蹩腳的英文,支支吾吾的表示要把車票換成早上八點的班次。

  胖女士很神奇的聽懂了她的話,卻歉然的搖頭,表示票已開出,沒辦法更換。

  即使英文不靈光,翎淑也能從對方的肢體動作瞭解意思。「Please!」她試著強硬一點的懇求。

  人家還是搖頭,不為所動。

  「真是鐵腕作風……」她苦笑,卻也只能無奈接受事實,從皮包裡掏出美金支付費用,取回車票。

  「明天請過來這裡搭車。」胖女士告知。

  然後,在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之前,他們上路,徒步前往旅館。

  第三章

  他們還沒到旅館,天就已經轉黑,所謂路燈的亮度,就跟螢火蟲屁股上的光差不多……

  「這裡到底是不是活在史前時代?整條路上只有幾盞殘廢的路燈,連住家也沒有!」白緒忠幾乎是怒吼的埋怨。

  黑漆漆、陰森森的,彷彿隨時會從暗處跳出一堆醜陋不堪的妖魔鬼怪來……他不禁頭皮發麻。

  「我有手電筒。」翎淑從背包裡把物品翻找出來,推開電源,強力的光束比路燈亮上一百倍。

  「早就該拿出來了。」他淡淡的叨念了句,沒有絲毫惡意,因為若不製造點聲音,讓罕人無煙的死寂氣氛增添一點人氣,他真的會被這種恐怖氣息搞得心肌梗塞而陣亡。

  若是想拍鬼片、靈異驚悚片,一定要來這裡取鏡,不必刻意營造效果,就能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駭人境界。

  見她不搭腔,白緒忠繼續找話題。「世界上那麼多國家,為什麼偏偏要選擇來這裡?」這個問題擱在他心裡許久,他實在很不能理解她的心態。

  間隔了好一陣子,就在他以為她打定主意不跟他說話時,翎淑卻開口回復:

  「近來接獲不少情報,指出這裡有不少人親身遇到妖物的案件,引起全球妖怪學會的注意與重視,我可是盡全力爭取好久,才獲得公費資格,來這裡做研究、采證,我不希望空手而回,也絕不能鎩羽而歸!」她握起拳頭,平鋪直敘的語氣中,難掩熱血。

  白緒忠還是不能明白她熱愛妖怪的興趣,從鼻腔噴了噴氣,難以認同。「妖怪什麼的,都是虛構捏造出來的吧。」

  走在前方的翎淑突然回頭,將手電筒的光射向他。「你一定打從心底瞧不起我對吧?覺得我是笨蛋、是瘋子?」她板起臉,嚴肅的說,眼底閃過一抹憂傷。

  白緒忠抬起手臂遮擋刺目的光源,瞇起狹長好看的黑眸,訕笑道:「挺有自知之明的。」

  聞言,翎淑沒有特別生氣,這些話她聽過太多了,包括她的家人、朋友,都反對她投入妖怪研究的行列,甚至冷嘲熱諷,但她仍執意往妖怪世界深入鑽研。

  比起曾經進入知名企業工作,有份不錯的收入的規律日子,她覺得研究怪物、走遍各地探查的生活,更有樂趣,更有目標。

  說好聽點,她現在的職稱是「民俗學者」,但在親朋好友眼中則被歸類為「怪咖」,而她覺得,那只不過因為她所抉擇的人生道路,和大家期望的不同罷了,一旦脫離了常理範圍、大眾認知,那就是奇怪。

  就像妖物被稱為「怪物」,只因為牠們呈現出來的形體超乎人們的想像,以不同的方式生存著。

  事實上,妖物本身並不會主動傷害人類,牠們有時是被有心人利用,有些則是被激怒而反撲——這是她接觸妖怪研究以來,歸納出的一點點心得與感慨。

  「那麼,你為什麼要選擇現在這份工作?」翎淑反過來探究他的想法。

  她覺得他的條件並不差,至少他能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外表也很出色搶眼,照理說,應該可以有更好的出路,而不是不情不願的被指派為助理,做著他不喜歡的工作。

  突然被觸及不願談論的話題,白緒忠忽而斂起笑,眼神轉為冷漠,抿唇不語。

  想起一年前自己負氣離家的理由和心情,他的眸光轉為黯淡。

  不信任他能力的父母,私下互相競爭、扯後腿的兄弟,以及只是貪慕他的家產而不是真心愛他的未婚妻,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是生活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中。

  連最親近的家人與心愛的女人,都不能真心相待,彼此坦誠,這殘酷的現實重傷了他的心。

  就在某個夜裡,忍耐終於瀕臨極限,造就他出走的念頭,他獨自在外租屋,換掉手機號碼,展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沒有和任何相識的人保持連絡。

  離家前,他是個一天工作超過十小時,也鮮少喊累的人;現在,能少工作十分鐘,他就多摸魚十分鐘,閒散隨意的生活態度,漸漸地將他的鬥志一點一滴消磨殆盡。

  他幾乎記不起昔日被稱作工作狂的自己,有什麼想法、是什麼模樣,也絲毫沒有回想的意願。

  出走至今一年,他沒想過再回去那個充滿虛偽欺騙的家庭,也不曉得如何面對他們。

  由於光線集中在他的臉上,讓翎淑能很清楚地看見他的表情變化,很難不懷疑他從事現在的工作確實有隱情。

  「無論做什麼,自己覺得值得、問心無愧才是最重要的,別人終究無法代替自己過生活。」她正經的下結論,沒拿他變臉一事大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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