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緒忠箭步走近她,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將手電筒照射的方位調向前方。「不需要對我說教,多事的馬鈴薯小姐。」他的語氣戲謔,聲調卻嘶啞低沉,對於她迂迴的體貼並不領情。
好心被雷親喲!翎淑弓起肘,作勢調整背包的帶子,「一不小心」太用力,突出的肘骨,硬生生撞上他胸腹之間的部位,賞了他一記拐子。
白緒忠悶哼一聲,已經很臭的俊臉益加陰沉。「打到人不會道歉嗎?」他不悅地命令。
「唉呀!打到你囉?我怎麼沒感覺呢?」翎淑裝得一臉無辜,佯裝不知情,沒有依言賠不是。「不高興的話,讓你打回去啊!」直覺告訴她,他不是個會動手的人,因此才蓄意挑釁。
「幼稚。」他別開視線,冷聲攻擊。「妳當然沒感覺,被打到的人是我。」
「飯桶!」她加重語氣,不甘示弱的脫口而出。「長這麼高是長好看的嗎?小氣男。」
白緒忠將大大的拳頭放在她面前,恫嚇道:「信不信我一拳就可以把妳扁成馬鈴薯泥?!」
她毫無懼色,撇唇回敬道:「信不信我用我的萬能背包把你打成一坨特大號飯團?!」
兩人你來我往,在言語上大動干戈,互不相讓,像是結仇很深的冤家,巴不得對方立即化為一灘血水。
盯著他幽深的黑眸持續超過十秒,翎淑忽然產生墜落海底的錯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隨後冷靜下來。
平常的她根本不可能和別人大眼瞪小眼的鬥嘴。
白緒忠黯下眼,眼角餘光瞄見她身後左手邊,有個小小的影子忽隱忽現。那不明物體的移動方式,像跳躍、又彷彿雙腳騰空,正搖搖晃晃的朝他們而來。
他的血液一瞬間凍結,怔愣須臾,他倉促驚呼:「快走!」
「欸?!」翎淑整個還沒回神,就被他的大掌拉著向前狂奔。「白助理……幹什麼啦?」她的聲音很快飄散開來,化作一縷冷空氣。
他發現奇怪生物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偕同她一塊逃命,壓根忘記她來此的目的便是要一睹傳說中的妖魔鬼怪的真面目,有情有義的舉動反倒弄巧成拙的扯後腿。
「到底……為什麼要跑?」翎淑企圖停止腳步,可惜敵不過男人的力道,只能被動地隨他一起沒命的奔跑。
等跑了一段好長的距離,不遠處終於出現點著溫暖燈光的建築物,白緒忠才敢慢下步履,氣喘吁吁的告訴她理由。「有……有……有妖怪……」
「啥?!」翎淑杏眸圓睜。「妖怪?在哪?」她的眼睛為之一亮,顯得興奮。
「剛剛……剛剛站著講話的地方。」他還在喘,手指指往身後跑過的來時路。
「你怎麼現在才說?!」她提高聲調,略帶責備。
白緒忠這才猛然意識到她的職業與責任,他的好意頓時成了多餘。「剛才太緊急,一時忘了。」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有反省的意味,翎淑也不好再苛責,調整情緒後,她好奇地問:「你看到的妖怪長什麼樣子?」她的瞳孔裡綻放著光芒。
「會跳……不對,會飛?」他似是而非的描述。
「模樣呢?」她迫切探究,熱血沸騰,腦中的妖怪數據庫開始啟動運轉。
白緒忠怔住,歪頭皺眉。「好像有翅膀和……」他打住,無法再往下說,因為他根本沒能看清實體。
「和什麼?」翎淑眨著長睫,巴望著他。
「長長尖尖的嘴……吧?」他擠出一個不確定的形容,其實也已經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把現實和想像混為一談了。
「有身體嗎?」她真的很認真。
他有點惱羞成怒,不耐煩的低吼:「妳那麼想知道,自己回去看。」
「我正有此意。」翎淑拉下臉。「不用你說,我也會去。」語畢,她便掉頭往回走。
「恕我不奉陪。」白緒忠則繼續前進,再走三分鐘路程,即可到達旅館。
同行的兩人因興趣各異,缺乏共通話題,索性分開行動,誰也不干涉誰,反而落得一個輕鬆快活。
只是,被萬能事務所社長指派任務,冠上助理名號來到此地,白緒忠算是徹底失職。
當他躺在旅館房內的床上,盯著天花板時,一股罪惡感冷不防襲上心頭。
他也曉得自己不負責任的作法並不妥當,可是對於妖怪他一無所知,跟上去也幫不上任何忙,而且他打從心底不相信妖怪的存在。
那他不經意看見的奇怪黑影到底是什麼?!他不禁自相矛盾起來。
「嘖!」白緒忠翻了個身,把所有思緒拋至腦後,沒多久,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然後就被周公找去下棋了……
一覺醒過來,白緒忠環顧週遭簡陋的擺設,坐在床上陷入濃烈的陌生與疏離。他抓了抓頭髮,等到神志恢復明朗才下床。
他看了看時間,從進房到霍然驚醒,前後也不過一個鐘頭,短暫的睡眠時間,悄悄透露出他心有掛念,睡得並不安穩。
在房內踱了一圈,他決定還是關心一下同行者馬翎淑的情況。
由於他以學會名義訂了兩間單人房,房間相鄰,如果她回來,櫃檯人員應該會給她房間鑰匙。
站在她所屬的房間門外,白緒忠輕敲門板,敲響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也就容易出手。
遲遲得不到響應,他敲門敲得更急。「馬小姐,妳在嗎?」
房內悄無聲息。
下一秒,他下樓直奔櫃檯詢問男性接待員。「306號房的馬小姐回來了沒?」
「請稍等。」男性接待查詢後回復:「306號房的鑰匙還在,表示馬小姐還沒回來。」
白緒忠闃黑的雙眸掠過驚慌和擔憂。
從他們停留的途中走到旅館,十分鐘綽綽有餘,她去了一個小時,竟然不見人影,莫非真的遇上妖怪了?致使她樂不思蜀,忘了時間。
妖怪?他忍不住推翻自己的揣測,才跟一個妖怪研究狂相處沒多久,他就被洗腦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