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見了,公孫凜豪邁地跳下馬,走向轎子旁候著。
玉寧公主掀開轎簾,緩緩走出轎子,一旁服侍的宮女正要貼近,卻因為一時粗心,腳步絆到了,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撞向玉寧公主時,公孫凜眼明手快,一手擋住衝撞而來的宮女,一手將玉寧公主拉往他身旁護著。
看到這裡,楚非像是被人從頭澆下一盆冷水似的冰寒刺骨。
粗心的宮女連忙跪下請罪,不過玉寧公主臉上沒有任何慍色,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她偏頭看著公孫凜,公孫凜動了動嘴不知道跟她說了些什麼。
「唉……唉……唉……」額頭抵著迴廊的樑柱,楚非悲哀地連歎了三聲,這下子真的明白了什麼叫做才子佳人。
瞧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多麼相襯完美啊!
很深很深的無力感籠罩著楚非,她沒有勇氣再看了,於是撇頭轉身,快步離開。
第五章
一回到御藥坊,楚非立即癱軟在一旁的臥榻上,面如槁木。
「唉!楚大夫你是怎麼著?臉色這麼難看?眼睛還紅紅的。」御藥坊裡其他的御醫圍了過來,好奇地問著。
「沒事、沒事。」楚非趕緊勾起嘴角,強顏歡笑。「只是不小心讓沙子吹進眼睛裡,一會兒就沒事了。」
她的眼眶發紅了嗎?怎麼她自己沒感覺呢?天啊!她該不會是要哭了吧?原來公孫凜對她竟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我去幫忙分裝藥材。」因為怕一時情緒失控,眼淚當場滑落,所以楚非趕緊逃到御醫坊的藥櫃角落,藉故低著頭幫忙,實則避開旁人探究的眼神。
「楚大夫。」有人叫喚他。
「嗯?」
「那些白芍是要放到箱子裡的,你搞錯了。」
楚非微愣了一下。「喔……」都怪她心不在焉的,難免搞錯。
「楚大夫。」又有聲音提醒他。
「什麼?」
「呃,又錯了,那些肉桂是要磨成粉末的。」
「對不起……」都怪眼眶發熱,瞧不清楚眼前的東西。
「沒關係,你看起來有點累,要不要先回去歇著?反正這裡的活兒也不急著做。」
「也好……」心情亂糟糟的,她確實沒有辦法專心地做事。
「對了!」一旁的沈御醫忽然開口。「楚大夫,麻煩你離去之前先幫我把櫃子上那個青色藥瓶拿下來,就在你背後的櫃子上。」
楚非轉身,抬頭看到架上的青色藥瓶。「是這個嗎?」
「正是,勞煩你了。」
楚非伸手探向那個藥瓶子,可她心神不寧,又加上未用午膳,頭有點暈,在取下那個青色藥瓶的同時,手一軟,撞到一旁的粉色藥瓶。
「啊——」楚非和沈御醫同時驚呼出聲。
沈御醫眼明手快,往後跳了一大步,閃開。
而楚非手裡仍揣著青色藥瓶,來不及避開,粉色藥瓶便翻落,瓶蓋在半空中與瓶子分離,裡頭的液體全灑在楚非的臉上。
「咳……咳……」楚非嗆咳著,她的鼻腔灌進了好些液體,心裡升起了異樣,怎麼這液體有種詭異的香氣。
楚非舉眸,發現其他御醫都趕緊用袖子遮住口鼻,而露在袖子之外的雙目則是怪怪的。
「怎麼了……」幹什麼大家都這樣瞧她?她膽顫地問:「難不成這藥水有毒嗎?」
沈御醫好心地解釋。「楚大夫,這藥水沒毒,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呃?快說啊!這樣吊她胃口?
「楚大夫,你還沒有妻室吧?」
「當然!」什麼意思?為什麼會突然這樣問呢?
「那就麻煩了,我怕你今晚會很難熬。」沈御醫的表情有點兒曖昧。「這藥水喚做『勾魂媚香』,是皇上寵幸後宮嬪妃時,拿來助興用的。」
「啥?」楚非瞪大了眼,難以置信。「那這藥性……」
沈御醫毫不留情地點了點頭。「很強!」
楚非的面容瞬間垮下,她這下子真的想痛哭流涕了,怎麼所有的倒楣事全兜攏在一塊呢?
她急忙衝進御藥坊的內室,拿了條乾帕子,慌亂地擦去臉上的藥水,並拜託沈御醫找件袍子讓她罩上,就怕這身媚香讓旁人聞了也受害,然後,要他請外頭的侍衛替她備一輛馬車候在皇宮偏門的地方。
沈御醫以袖子搗著口鼻,將袍子遞給她後,連忙退開。
披上了袍子後,楚非急忙奔出御藥坊,焦急地往人少的偏道走去,上了馬車後,要馬伕盡速趕回公孫府。
*** *** ***
公孫凜在晚膳時間回到府裡,沐浴過後,他穿著一件清爽的白袍來到飯廳,卻見飯桌上只擺了他一人份的碗筷。
「楚大夫已經用過晚膳了?」他狀似無意地問著在一旁伺候的家僕。
本來他還以為今天能與楚非一塊用膳的,有楚非陪著他同桌共食,總會讓他莫名地擁有好心情。
「不,楚大夫還沒用膳。」
「喔?」劍眉攢起。「她還沒回府嗎?」
婢女恭敬地答著:「不是的,楚大夫在一個時辰前已經回來了,但是他吩咐咱們在明晨之前都不准打擾他,所以沒人敢去請他來用膳。」
「有這事?」這更是讓公孫凜疑雲滿腹。
他放下碗筷,起身往楚非居住的客房前去。
「大人……」婢女唯唯諾諾、欲言又止地喚住公孫凜。
「說!」
「楚大夫剛回府裡時,額角汗濕、臉色蒼白駭人,奴婢猜想他或許是身子微恙,本想請個大夫來府裡的,可是思及楚大夫本身就是大夫,所以才沒這麼做,又加上楚大夫不讓人靠近客房,只吩咐下人送溫水進房,奴婢猜他應該是沭浴完後直接入睡了。」
公孫凜的臉色在聽見婢女形容楚非的情況之後變得好森寒。婢女深怕他怪罪他們這些下人怠慢了貴客,趕緊鉅細靡遺地描述了情況。
「我知道了。」
額角汗濕、臉色蒼白駭人?
這個楚非在搞什麼?一時半刻沒盯著,她就出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