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覺得自己很丟臉、很窘,剛剛還以為……
以為公孫凜買了什麼東西要送她,她之所以失望並不是她虛榮地想要獲得什麼珍寶,而是,她以為自己對公孫凜應該是別具意義的,結果,他是買了東西沒錯,但不是送她的。
「回來了?」公孫凜看著緩步走回他面前坐下的楚非。
「嗯……」她回答得有氣無力。「原來公孫敏的生辰快到了。」
「是啊!」看到她這麼沮喪的模樣,公孫凜實在很想招認,但是他忍住。
「你很疼你妹妹喔!」肩膀垂下,無趣地拿筷子撥弄桌上的菜餚,原本讓她讚不絕口的食物這下子都引不起她的食慾了。
「還好。」公孫凜忍著笑。
好有趣,原來她吃味的模樣這麼逗趣,看得他怦然心動,突然很想吻她。
「我吃飽了。」楚非沒有食慾了。
「那就回去吧!」
公孫凜招來掌櫃買單,與她一起走出「客滿樓」,坐上了等候在外頭的馬車。
一上了馬車,放下遮掩的布簾子,公孫凜馬上拉過楚非的身子,將她摟在懷裡,低頭以吻封住她的唇。
她飽了,但是他卻餓著,急於想吞噬她。
「公孫凜!會被瞧見的。」楚非吼他,氣惱地瞪著他。
她很吃驚,公孫凜耶!那個冷靜沈穩的公孫凜居然在大街上這樣吻她,難道都不怕害她身份曝光嗎?
雖然說兩人是處在隱密的馬車裡頭,但是馬車在行進著,外頭的風一吹,布簾子一飄一掮的,難免會透露出裡頭的動靜,她心驚膽跳的,深怕被人瞧見她和公孫凜糾纏在一起的身軀,但矛盾的是,她偏偏又好喜歡公孫凜的懷抱,就是想賴在他懷裡。
「你在生氣?」他的雙臂依舊固執地摟著她的腰不放開,嘴裡明知故問。
「沒有!」楚非嘟唇,否認。
「氣我只疼公孫敏?」
「不是!」越是否認,臉頰卻鼓得愈脹。
「氣我在這兒吻你?」
「不是!」她還是嘴硬否認。
「那是氣什麼?」
「我……」楚非一股氣街上來,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哽咽地說:「我氣我自己啦!幹麼那麼在乎你,看到你和玉寧公主在一起心就擰痛著;聽見你說喜歡我就歡喜得快要融化了;就連聽見你對公孫敏好我都感到吃味;還有,明明害怕被人發現女扮男裝的身份,卻又不想離開你,我若是被人識破身份,這事傳到皇上那兒可是欺君之罪,會連累你的,我成天提心吊膽,但你卻好像很輕鬆似的。」
公孫凜覺得冤枉了,自己哪兒輕鬆了?他歎了一口氣,決定和她說清楚。「明明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女兒身,明明早已經喜歡上了你,卻又苦苦壓抑著不能說,就連要邀你來府裡住都還得編藉口說只把你當兄弟看待;看你承受媚香之苦,我心裡比你還難受;還有,整天擔心你這個莽撞姑娘會不會不小心在皇宮裡露了餡,讓人發現你的真實身份,怕你因此掉了項上人頭;又處心積慮地想著,該怎麼讓你在不犯下欺君之罪的情況下恢復女兒身。你說,這樣的我哪兒輕鬆了?」
「我當然也想恢復女兒身,也想正大光明地與你在一起啊!但是哪有那麼容易啊?」一想到這個艱難的問題,楚非的心情更沮喪了。
「是不容易。」公孫凜歎了口氣。「如果我們是在其他省城,這事還好辦些,但是現在我們人在京城,稍稍一點誤差都會惹來殺身之禍的。」他曾左思右想,推敲出一個可以顧全楚家醫堂的名聲,又能不驚動聖上的解決方法,那便是讓楚非這一號人物消失,等過些日子後,再讓她恢復女裝以另一個全新的身份出現,只是,這方法太冒險了,而且不適合在京城這人多嘴雜的地方進行。再者,皇后娘娘尚未產下太子,此時、此地都不是實行這方法的好時機。
他必須等,等一個良好的契機出現。
「所以呢?該怎麼辦呢?難道就只能一輩子這樣下去了?」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委屈。
「當然不行這樣下去,試問,若是你始終不恢復女兒身,我該上哪兒去找一個公孫夫人呢?」
楚非愣住,她一臉驚訝又無辜地看著公孫凜。
沒錯!她不可能一輩子都以這種女扮男裝的樣子來愛著公孫凜,那對他很不公平的,想著想著,眼眶慢慢蓄滿了霧氣,她瞧著他認真的表情,眨眨眼,晶瑩的眼淚便滾落而下。
看見她哭了,公孫凜心中的苦悶全消了,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疼她。
「別哭、別哭。」他拍著她的背,柔聲哄著。
埋在他懷裡,她嘟嘍道:「我以前沒那麼愛哭的。」
「我知道。」她自小女扮男裝,承受著傳承家業的壓力,所以必須假裝自己像個男孩子一樣堅強。
他心疼她所受的束縛,她的苦,他想替她終結。
他看著楚非梨花帶雨的臉龐,心裡好生不捨,企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想讓她開心些。
「別哭,乖乖的,晚上我去找你,有好東西給你。」
呃?楚非聞言,傻住。
別哭?乖乖的?有好東西給你?怎麼好像在哄小嬰孩似的。
她莞爾,破涕為笑。
「到底是什麼好東西?這麼神秘,現在給不行嗎?」
見她笑了,公孫凜的心情也跟著放鬆。
「不行!」公孫凜搖搖頭,他一臉興味,盯著她,腦海裡想像著當她收到他所送的東西,穿戴上時的模樣,不由得心猿意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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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
楚非邊等著公孫凜,邊思索著白天與公孫凜在馬車裡的對話。
她從沒這麼認真地想過要如何恢復女兒身的問題,在碰上公孫凜之前,她總覺得就這樣過一生也無妨,至少她可以陪著家人、可以守護住爺爺辛苦創立的楚家醫堂,但是,在遇見公孫凜之後,她動了心、動了情,不再安於這樣的身份,只是,該怎麼做呢?她該怎麼拋棄跟了她十幾年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