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立即由鈴鐺的掉落方向仰頭望去。嚇!想不到主人追到玉門關內,折騰數天尋不著蹤影的人,竟然出現在這座離樓蘭如此近的小綠洲上,並且還毫無防備的安睡在樹上!
這真是意外之喜啊!
就見主人乍見這只鈴鐺後,藍色眼眸顯得更加妖異,欣喜中帶著殘佞之色。
低笑後,縱身一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鈴鐺主人身側,他身手俐落,並未驚動這人兒分毫,邪氣的眼瞳只是注視著她的睡容。
人兒如黑緞般的髮絲,隨著綁紮的鈴鐺掉落,長長地散落開來,更添她的柔媚之氣,他深沉地望著她蜜色的肌膚,艷紅的唇瓣,這是一張足使任何男子怦然心動的臉龐,然而他心中卻清楚得很,這丰姿綽約的模樣背後是怎樣的不遜與乖張。
這女人的張狂完全不輸他,幾乎與他旗鼓相當,兩人誰也駕馭不了誰,對此現象,他原本還能容忍,直到……
如今,他被勾起了漫天怒火,猶如沙漠風暴狂掃而過,這女人——這女人,死定了!
湛藍色眼眸射出了寒漠戾色。
女人似乎要醒了,春蔥般的玉指動了動,手臂輕輕抬起伸懶腰,只是手伸到一半,眼未睜開,就先皺了細緻秀眉。
男人微笑了。「很好,一醒來就知道我來了。」
她倏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雙討厭的藍色珠子!「哼,我一聞到那妖氣就知道你來了!」她沒好氣的說。
真倒楣,不過小憩一下,醒來就被逮了,早知就不睡了。
「那也不錯,我身上的妖氣足以讓你不會錯認人。」
「不,你說錯了,你身上的妖氣足以讓我遠遠聞到就逃之天天。」她不甘示弱的回嘴。
「逃得了嗎?這不就讓我逮著了。」
她媚眼一睨,「我不跟你走!」纖塵不染的眼眸閃燦著絕麗風情。
男人劍眉皺緊了幾分。「由得了你嗎?」
「此刻是由不了,但是,你該知道自己是關不了我多久的。」她瞄了一眼樹下圍了一圈的騎兵團。好樣的,為了找她,這男人將全樓蘭最精良的騎兵隊都給出動了。
他的視線意味深長了起來。「相信我,這次會不一樣。」
她玉琢般的粉臉這才一變,「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的事,你該想得到才是……」他附到她耳邊,輕吐著邪惡的氣息,幽藍的視線,滑過她艷麗無雙的五官,以及長袍包裹下的曼妙身段。
熾熱的怒氣瞬間燎燃,燒出她腦中一片殺人的衝動。「你敢!」
他眼角向上彎出絕艷的魅色,這是教天下女人……不,是連男人都會失魂的妖魔笑靨,這男人,男女通吃!無恥至極!
他迷惑不了她,只會讓她怒氣更熾。
「我敢不敢,你可以拭目以待,因為這次你真的、真的惹惱我了……而惹惱我的下場,就是激起我的劣根性,逼我佔有你、蹂躪你,教你從此下不了我卞無晨的床榻……」
這會兒,她臉色瞬間慘白,驚愕地望著眼前妖佞的男人,心頭不由得顫了一下,隨即惡狠狠地咬上他的肩頭,這一口幾乎要咬下他一塊肉,連自己的貝齒都咬出血了。
他臉色雖未變,但守在樹下的騎兵隊可是個個神態凶狠不已,隨時等著主人將膽敢傷他的女人丟下樹,讓他們一人送上一刀,處以放肆之罪!
*** *** ***
黃沙漫漫,城廓之國——樓蘭。
樓蘭位於羅布泊之西,絲綢之路中心,東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是絲綢之路的交通樞紐和商貿的重鎮,流通著前來交易的各國錢幣、織錦、香料、琉璃等,經濟極為繁榮富足,不是其他鄰國可以比擬或想像的。
而居中主宰這龐大利益、控制絲綢商道的人,姓卞名無晨。
凡是要經過商道南來北往交易者,皆先經過卞無晨的同意,唯有取得他發出的通行證以及商票,才得以在商道上自由貿易。
因此,若說卞無晨是這條商道的主人,絕對無人敢否認。
他富可敵國,在樓蘭城裡過著宛如帝王般奢華無度的生活。而關於他崛起的傳說,多如牛毛,最教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的長相與性情。
卞無晨俊美得猶如妖怪轉世,邪魅得讓人不敢直視,性情則是妖野得異於常人,養有男寵、女寵,男女通吃!
然而這俊邪冶艷的男人近年來看中了一個女人。
從此——
樓蘭城內,一座媲美皇宮的豪宅裡,隨處可見點綴著自海國引進的珊瑚、琥珀、瑪瑙、珍珠,以及西方來的黃金、琉璃。整座建築物幾乎由寶石鑄成:戶外泉裡湧出的水都是甘美的酒;林間有著無數珍奇的鳥兒在唱歌;絕世的美人在此處處可見,但皆被當成女奴在使喚。
此刻,玉石鋪地的大廳上,歌舞昇平,貌美如花的胡姬們只穿著用珍珠串成的衣裳遮掩胸前以及下半身,身形若隱若現地在客人面前跳著胡旋舞。
現場琵琶長笛相和,犛牛烹野駝,美酒金蹲交錯。
極盡奢侈的歡樂,月牙泉半臥在胡床上,冷眼地瞧著居坐於身側的男人,藍色的眼珠正興味含笑地注視著場中旋舞的舞姬,他僅著絲緞製成的袍子,剪裁寬鬆,式樣簡單,只在腰間繫了一條鑲滿各色珍貴珠寶的腰帶,大方的露出了他古銅色的胸膛,他身子偏瘦,卻不會讓人感覺骨感瘦弱,反而形成了一種陰美中帶著陽剛的複雜氣質。
望著他星月般的側臉,眉飛入鞘,唇如薄翼,髮絲似墨,她一口一口喝著青瓷杯裡的美酒。這酒真醇,就可惜了陪伴的男人,嘖嘖,濁!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卞無晨驀然轉首,炯炯有神的瞳眸像沙漠烈陽一般直視著她,彷彿能輕而易舉的看穿她正在想些什麼。
受到他這麼專注的凝望,她的心跳險些慢了一拍,但很快地又恢復了自若,輕輕的撇過臉,一點都不擔心顯露出自己對他的不屑會惹他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