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希望自己像四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對戰爭與死亡是那麼的無能為力。她希望自己能做更多的事,保護更多的人,她想為大家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黑衣男子睜開雙眼,瞅著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庭兒,怎麼哭啦?」他伸出一隻手,輕撫她的背。他第一次看見小宇跌倒哭泣時,少婦就是這樣哄小宇的。
巫主庭搖搖頭,沒回答,抬袖拭淚,才擦掉淚跡,新的淚珠又流下來。
「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去吃了他。」黑衣男子的手沒停歇,持續給她拍背。
巫主庭還是搖頭。
「不然你說,為什麼哭呢?」
「我想起爹爹他們。」
「他們怎麼啦?偷吃你的東西?」
聞言,她的淚流得更急了。她也希望能天天做飯給爹爹他們吃。可是,「他們都過世了。」
「喔,不哭不哭。」黑衣男子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輕輕搖晃著。他記得少婦接下來是這樣做的。
巫主庭默默的靠在他胸膛上,哀傷地思念親人。他的胸膛就像伊恩成年男子似的厚實溫暖、強壯有力,讓她想起爹爹和哥哥他們也曾經這樣抱著自己。
「過世了,總是會轉世的。有朝一日,你會遇到他們的。」
「可是,轉世之後,他就不是我爹爹,不是我哥哥了。」
「如果你知道這個人的前世是你的親人,你會對待他就像對待陌生人嗎?」
「不會,我會對他很好很好,把這輩子沒孝順到的份補給他。」
「哈哈哈,庭兒,你真可愛。也許他新的一世富貴安樂,生於盛世之下,根本不需要你的孝順。」
「沒關係,我還是會孝順他們,因為他們是我的親人。」
他抱著她,悠悠的輕晃。「庭兒,轉世之後,人就會忘卻前生。如果每一個人都帶著前世的愛恨情仇在身邊,他新的一世就沒辦法有新的開始了。你別犯傻了,我不會去幫你找你的親人轉世後的現在。更何況,死了之後,不一定會立即重入輪迴的。在想著來世之前,先好好過完今生吧。」
「噢。」巫主庭垮下了肩膀。她還以為可以找到爹爹他們的轉世,把他們接來山谷,續享天倫之樂。
突然,黑衣男子出其不意的伸出舌頭,舔去她紅嫩臉頰上的淚珠。他記得那少婦最後朝小宇這般一舔,小宇就呵呵的笑了起來。
黑衣男子開心的用舌頭幫她把淚水舔乾淨。
巫主庭愣愣的撫著臉,呆呆的望著他。
黑衣男子咂了咂嘴巴,發表心得:
「原來眼淚是這個味道,不怎麼好吃。」
巫主庭就這般愣愣的撫著被他舔過的地方。
過了半響,她驚叫一聲,從他懷裡驚慌失措的跳起,像是被烈火燒到似的,掩住被舔過的雙頰,跑回屋裡去了。
「咦?庭兒怎麼沒笑呢?她的反應真奇怪。」黑衣男子搔了搔頭,打了個打呵欠,在躺椅上挪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曬太陽了。
「現在要做菜,未免太早了。」他低喃一聲。「不知道晚膳吃什麼呢?真期待。」
他伸手揉了揉胸膛,說道:「唔……下次要教教庭兒怎麼收斂罡氣,這樣抱著她,果然很疼呢……」
第七章
自從巫主庭從黑衣男子好邊得知近年將會改朝換代,這代表不久的未來會爆發一場決定性的大戰。大戰的後果除了國家主權的更替,對百姓而言,則代表人口的銳減、男丁的戰死
婦孺的餓死,直接受到戰火侵襲的地方,農業與手工業將會陷入停擺。在缺衣少食沒藥材的情況下,百姓的生存會更加艱苦。百姓至少要休生養息五到十年,天下才可能恢復生機。
為此,巫主庭找來村中耆老與村長,召開緊急討論,打算在山谷裡儲備種子、耕具、冬衣布料,並丈量出谷內有多少可以墾植的田地,可以從外邊再遷徙進多少人口,由王伯與謝大哥等人在外邊尋找老實善良的百姓,詢問對方是否願意入谷居住。
眾人決定利用半年的時間,儲備物資,日後封谷,很可能一封就是十年。
由於天象的日益惡化,巫主庭製作了十來個具有強大保護力的護身符,交給在外邊奔走的人佩帶,她由鎮日守在山谷,不敢懈怠的巡視結界。
他,巫山宇今天四歲,會寫三十多個字,會認一百多個字,這是娘親教的;會射箭、會做捕獸小陷阱,這是謝大叔教的;會畫道符,還會用符燒出一撮小火,這是最厲害的姑姑教的。比起同年齡的小孩,據說她會的東西很多,因為谷外的小孩乞討在餓肚子,他們沒時間學這些東西。
不過小宇最自豪的不是這些本事,而是他很會察言觀色,這是他自己學 !小孩子本能的對周圍氣氛的變化很敏感,再加上有時會有肉有果子有蜂蜜可吃,他更懂得何時該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了。
像現在,小宇就知道他最好乖乖地一筆一劃的畫符,因為姑姑的心情不好。如果今天他能把這道符學起來,那更好了。如果符沒學會,那他最好靜悄悄的待在書房,努力再努力的畫符,千萬別讓姑姑注意到他的存在。
自從前幾天,他看到姑姑紅著臉跑回房間之後,姑姑的脾氣就開始變壞了,她甚至敢對很厲害很厲害的黑叔叔生氣呢!姑姑以前都不敢對黑叔叔大聲說話,可見姑姑最近的心情一定很差。
小宇頭低低的,狀似認真的畫符,彷彿未受外界的干擾,已達入定的層次。
干擾一 ——
「小宇已經在畫畫了,你有空,快來學收斂罡氣的方法。」
這日,巫主庭在教小宇道術,黑衣男子在旁邊不屈不撓的嚷著要教她收斂罡氣的方法。
干擾二 ——
巫主庭低吼:「你很吵耶!自己去外邊坐!我這幾天忙得連喝杯茶的時間都沒有,你不要來添亂了,自己去旁邊吃東西!」
「我吃完飯了。沒肉可以吃了。」黑衣男子繞著她打轉。她走東,他粘著到東;她向西,他挪到西。不讓她離開自己 視線範圍,也堅持讓自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