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位阿兜仔小姐還在吧?」咬牙切齒,他萬萬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親自追到台灣來了。
「就在我身邊呢……」管母憨厚的嗓音微頓了一下,對那個打從來到他們家後,就時時刻刻跟在他們夫婦屁股後面,笑得很甜、很美的金髮小姐非常好奇,於是忍不住遲疑地小聲采問:「軍仔,你跟阿母講,那位阿兜仔小姐是不是你交的外國女朋友啊?」
怎麼辦?她以後會有個阿兜仔媳婦嗎?
如果兒子真的娶個外國女人回來,到時語言不通,難道她還得在這一把年紀去學ABCD狗咬豬?光想就頭大了!
「媽,你兒子的品味有這麼差嗎?」認為把自己和那個女人湊在一起,對他是一種天大的侮辱,管仲軍氣得破口大吼,「你把電話拿給那個女人,我有話和她談。」
「哎呀!阿母隨口問問,你害羞什麼啦……」
「我不是在害羞!」氣急敗壞又吼,若不是電話那頭的人是自家老媽,他早已飄出髒話了。「媽,你快把電話拿給那個女人啦!」
真是夠了!若是再和老媽扯這個話題下去,他絕對會爆血管,當場不治身亡。
「好啦!好啦……」
隨著管母應好的聲音遠離話筒淡去,不到五秒,另一道帶著幾絲性感的含笑嗓音,以著一口優雅英文悠然地打著招呼——
「伯特,好久不見了!」
「真的好久不見了!」同樣以一口流暢的英文回應,管仲軍先是咬牙假笑,隨即翻臉低吼,「算你厲害!你這女人給我聽清楚了,馬上給我離開我老家。」
媽的!他若會放任這個欺瞞世人的魔女在老家蠱惑他淳樸憨厚的雙親,那肯定是頭殼壞了。
「呵呵呵……那怎麼行呢?」嬌脆笑聲揚起,幾乎讓人光聽聲音就可以想像她說話時的顧盼生姿與得意。「親愛的伯特,你是知道的,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又是多麼害怕再次失去你。」
知她是要他給予保證,管仲軍也只能吞下這記悶虧,沉聲低吼,「放心!我在台北等你,手機也會一直開著,讓你隨時找得到,可以了吧?」話落,恨恨的掛斷電話,心中一整個悲憤到了極點。
媽的!誤交匪類,一生報廢,這種朋友一輩子認識一個就夠了。
氣憤不已地暗自咒罵著,某個誤交匪類的男人一轉身就撞上一雙既狐疑又好奇的湛亮眼眸,登時嚇出一身冷汗,原本滿心的火氣在瞬間消失無蹤,臉上忙不迭掛上無辜的笑容,打算以下變應萬變。
「有問題啊有問題……」搓著下巴,楊婕玫從頭到尾將他講電話時的神色全都看在眼哩,當下不由得繞著他直打量,心中升起了一股懷疑。
「哈哈哈……」一陣乾笑,有人決定裝傻到底。「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懂?哼!她的英文雖然不敢說靈光,但是一些簡單的單字、對話還是聽得懂的。
而很不巧的是,姓管的方才短短的幾句英文也沒多難,她還不至於被難倒。再說,就算聽不懂好了,可光看他講電話時的語氣和表情,再白癡的人也知道這傢伙的心情很不爽,至於不爽什麼嘛……
這她就不清楚了。
心下暗付,楊婕玫懶得和他打啞謎,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說吧!你的美國朋友到底來找你幹什麼?還有,我剛才好像聽到你說什麼阿兜仔小姐,到底是誰啊?你女朋友嗎?」
最後這個問題,完全是想滿足自己的八卦慾望。
「我的品味有沒那麼差啊?不要和我媽問同樣白癡的問題!」沒料到一北一南的兩個女人默契如此之好,管仲軍綠著臉又吼了起來。
哦——原來管伯母也問了一樣的問題哪!
忍不住偷笑,楊婕玫很惡意地故意調侃,「幹嘛這麼激動?人家阿兜仔小姐都親自追你追到台灣了,這種心意多感人啊!要知道,情與義∼∼值千金∼∼」說到後來,竟搞笑地模仿廣東腔唱起了歌。
「值你的頭啦值!」忍不住一巴掌往她的腦袋巴下去,管仲軍覺得自己若是塞亞人的話,憑此刻的怒氣值恐怕早已變身了。
被襲擊得手,她摸著陣陣泛疼的腦袋瓜子,憋了三秒鐘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嘴賤的揶揄,「果然外國的女人都比較敢,繼好萊塢紅星——蜜拉貝兒在昨天中午『千里追愛』到台灣後,今天又來了個阿兜仔小姐上演『愛情追追追』,為偉大的愛情史詩增添可歌可泣的一頁……」
「慢著!」飛快的打斷她,管仲軍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會讓人跪地哭倒的話。「你剛剛說什麼好萊塢紅星怎樣?」
拜託!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千萬不要啊!
「咦?你沒看新聞嗎?」楊婕玫詫異的反問,卻見他臉色慘澹地搖著頭,當下不禁笑嘻嘻的解釋,「昨天中午的時候,那個蜜拉貝兒·拜登抵達台灣,當著眾多媒體面前宣佈她是為了一個對她很重要的男人而來,之後此畫面就在電視上不斷的播放,成了最火熱的新聞。」
砰!
有人承受不住打擊,直接倒在沙發上淚流成河……
嗚……為何那位大明星就不能學學人家徐志摩,奉行輕輕的來、輕輕的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美學,總是要每到一處就搞得轟轟烈烈、天翻地覆?
嗚……他未來幾天不好過了!
果然是誤交匪類,一生報廢啊!
一旁,楊婕玫看他癱倒在沙發上的悲淒樣,雖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麼,但還是很有同情心的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五臟廟……
「我說軍仔,午飯煮好了沒啊……」
*** *** ***
自中午接了老家打來的那通電話後,一整個下午,管仲軍就被一種叫作陰霾的東西給籠罩住,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怨氣,看得平日最愛開他玩笑的楊婕玫也不禁背脊發涼,很識相的摸著鼻子閃邊去,不敢去觸逆鱗——雖然她根本搞不清楚他的逆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