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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是的,她記得,當然記得!那一夜她陷入昏迷之後,也曾迷迷糊糊地醒來,有好幾次眼前迷濛晃動的都是他的身影,他一次次不厭其煩的為她換著額頭上的涼帕,似乎一夜未睡,到後來,他抱著她,只為了幫她平復過冷或過熱的體溫,讓她不至於病到渾身抽搐。

  從沒有人對她那樣盡心盡力的好,父親、母親都將她看作可以獨撐一方大局的強悍女子,早早放了心,也放了手。她沒有像妹妹於佳立那樣讓父母操過半點心,沒有膩在父母的懷裡撒過嬌,討要過任何東西。

  出門做生意,所有男人提及她,都是敬畏,沒有憐惜、沒有愛。

  久而久之,她以為女人就該是這個樣子,或者該說,她甚至忘了自己還是個女人。

  直到他的出現,這個混帳、這個妖孽用那樣的手段攪亂了她的心,讓她以為自己已被人愛了,被人強佔了,被一個本不相干的人硬生生地擠進自己的生命中了。

  她惱怒、憤慨,皆因為不相信、不習慣。

  三年來,她也曾冷靜下來仔細想過,倘若這人是真心,那麼好吧,只要他有朝一日回來,她會跟他離開,哪怕是做個乞婦,哪怕離鄉背井、漂流四海,只因為……那個人給了她愛。

  但是如今,那個人是誰?那個人在哪裡?是眼前這個穿著一身王服,用邪佞的笑妝點著表情,肆意輕薄她身子的男人嗎?

  或者,是她癡心妄想,那個純淨愛她的男人,其實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只是一場幻夢而已。

  呻吟一聲,她閉上眼,混然未覺已有兩顆淚從眼角滑出。

  但他看到了。

  趙玄宸詫異地看著她眼角的淚水,起初他以為自己看錯,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會流淚?她是在掉落深溝,孤苦無依之時還能冷靜思考,狠狠吃雞肉的堅強女人。

  她怎麼會流淚?

  但是用手指揩去那些濕潤,放在唇邊輕嘗時,那鹹鹹的味道卻印證了他的疑惑猜測。那是淚,是她的淚,而她,又在為誰流淚?

  為了他嗎?

  若是為了他,那這眼淚中更多的是愛,還是恨?

  *** *** ***

  清晨,白佳音回到公府的時候,心藍公主的臉上儘是疲倦之色,但還在苦苦等候,顯然這一夜她也沒有睡。

  白佳音對這位公主實在是很歉疚,事情走到這一步,自己的真實身份,和與趙玄宸的關係,又怎麼能對這個癡心等候救助自己的公主三言兩語說清楚?

  「駙馬,皇叔為難你了嗎?」心藍公主一聽到她回來,急得連忙伸手去拉她。

  「沒有。」她沉聲說。當然沒辦法告訴心藍公主,趙玄宸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但是,有件事情卻又不得不說。「王爺命我以後每日必須到王爺府去一次。」

  「為什麼?」心藍一怔,咬著唇說,「他是看出來了些什麼了吧?怕你會站在我這一邊。」

  白佳音無聲地苦笑。趙玄宸看出什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被無端牽扯進這場風波的自己,要全身而退已經越來越不可能了。

  昨天當趙玄宸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本能地抗拒,「不,我不是你們朝中人,沒道理天天來拜見你。」

  「不是拜見我,只是來見我。」他悠然地笑道:「我必須確信你每天都在皇都中,平安無事。」

  「只要你不採取任何行動,我就會平安無事。」她惱怒地嘲諷。

  他拉著她的手,那份冰涼很奇妙,有種堅定的力量。「那是你太不瞭解宮中爭鬥,白大小姐,就算全天下的人要害你,我也不會。」

  「難道你要強留我一輩子嗎?也許有朝一日,心藍公主會看出我的身份和破綻,到時候……」

  「天雀中沒有人敢違逆我的意思,就是心藍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她也不能趕你走,因為有我在,你是我罩著的人,或者,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讓你換個身份留下來……」他盯著她的眼,「做寧王妃,如何?」

  「絕不!」她甩脫他的手,「我早晚是要回東嶽去的!」

  他噙著笑,縹緲而冰冷地宣告,「你回不去的,永遠也回不去了。」

  不管趙玄宸要採取什麼行動強留她一生,她在天雀朝內並不能一直這樣無所作為,而昨夜,作為安撫她的退讓,他居然主動提出協助慶毓坊在皇都內開店。

  雖然不想靠這個妖孽幫忙,但是拋去成見,為了慶毓坊,這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於是她妥協了,但是要他答應,不會再對她採取任何過份的舉動。

  他挑了挑眉毛,「什麼樣的舉動算是過份?要不要你先立張單子給我看?」

  「王爺是明白人,不需要我直說。」她瞪著他,還好被他拽散的衣服沒有被撕破,否則她今日怎麼出門見人?

  「還有,既然我同意每日來見你,你就不要再對公主有任何的為難。」她不是善心人士,但這次勉強留下來的一半原因就是為了保住心藍公主的命,她不想功虧一簣。

  他再挑眉,「如果那丫頭不為難我的話,可以。」

  「這朝中還有能為難你的人嗎?」她冷笑。對於已經是隻手遮天的趙玄宸來說,還有幾人會讓他忌憚?

  但心藍公主這邊卻比她還要不放心。

  她纖瘦的手緊緊抓住白佳音的手,那種力度讓白佳音很不舒服。她向來不喜歡與人肢體接觸,就是跟妹妹於佳立,姐妹之間也從未有過太親暱的舉動,不過看在心藍公主是個瞎子,又誤以為自己是個良婿的情況下,她只好忍耐。

  「駙馬,白公子,多謝你肯留下來幫我。」心藍公主一相情願地感謝,「我弟弟,也就是當今陛下,實在年幼,只有我這個做姐姐的為他著想,而我能做的事情又實在有限。」她囁嚅著,「我知道這事情很讓你為難,也讓我很難以啟齒,但是我……駙馬若是憐惜我天雀幼主蒙塵,奸佞當道,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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