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音歎氣道:「我只是個生意人,不懂政事。」
「不需要駙馬太涉足朝政,只要駙馬肯幫我一點小忙,哪怕……」她羞紅了臉,「哪怕日後你要回東嶽去,我也絕不會阻攔。」
白佳音不由得為之訝異,跟趙玄宸的強硬扣留相比,這個讓她滯留在這裡的事主居然可以如此大度地容忍她今日離開?駙馬走了,公主豈不是要守活寡?她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果然心藍公主還有後話。
「這些年,我的衣食起居都由寧王一手操控,能見的人、能說的話,都不過在這方寸院子之內,除了方漢。你見過的,我這位管家,是看著我打小長大的,對我最為忠心,然而除了他之外,我能信賴的人也實在不多了。」
「公主……現在是想信賴我?」白佳音輕聲打斷她的話,「可我是個外鄉人,在這裡無權無勢。」
「所以我說這事情或許讓你為難,也讓我難以啟齒,我知道這是個不情之請,不過,」心藍公主吞吐了好半天,才終於說出目的,「公子來天雀,身上是否備足了用銀?」
白佳音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了。
「公主是想跟我借錢?」
「雖然我向來厭惡舞弊敗的貪官,但是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也是個無權無勢的人,若是再沒有銀子,就真的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白佳音苦笑於這個公主天真的念頭,「就算我有點閒錢,公主想怎麼用呢?雇一個殺手去殺了寧王嗎?」
心藍公主搖搖頭,一絲恨意掛在唇齒間,「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白佳音忽然渾身打了個寒顫。怎麼這個女孩心中有這麼深的仇恨糾結?就因為趙玄宸的大權獨攬嗎?
「駙馬……」心藍公主還在低喚著她,「我求你,就算我不是一個公主,只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白佳音真是為難。這錢斷然是不能借的,借出去後患無窮,自己就等於在這場宦海風波中陷得更深了,可不借,這位公主可憐兮兮的樣子又讓她進退兩難。
沉吟半晌,她尷尬地說:「公主,這件事實在複雜,要從長計議,就算是寧王有該死之處,你現在勢單力孤,只憑著一方財力想聚攏反抗之力,只怕事還沒有成,就被寧王發現了。」
心藍公主聽出她的抗拒之意,臉色黯淡,但是語氣依舊堅持,「駙馬若是擔心自己的前途,我可以保證,人前人後,都絕不會將駙馬洩露出一個字。」
就算是她真的不洩露,難道趙玄宸就會不知道從天而降的一大筆財與自己有關嗎?白佳音苦笑著暗暗搖頭,還在想該如何勸解這個鐵了心的公主,外面,只聽方漢叫,「公主,有個自稱是駙馬隨從的人要求見駙馬。」
白佳音這才想起來,折騰了一日,還沒有給孟豪那邊送消息,只怕孟豪是急瘋了,而這一日的種種變故,又該怎麼跟他說清楚呢?
孟豪真的是快要發瘋了。從主子被當作男人拉進公主府去做駙馬之後,他就被一群手持兵刃的士兵控制起來。他雖然是個粗人,也知道這種事情牽涉到皇家就極為凶險,弄不好就是一死,急得更是滿頭大汗。
終於到是晚間,那些士兵忽然放了他,其中一人說:「王爺說你可以走了。」
「王爺?哪個王爺?」
「寧王,不知道嗎?」士兵沒耐性地回答,已經準備轉身走了。
他急忙問道:「你們誰看見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現在回公主府了,去府裡問吧。」
他忙不迭來敲公主府的門,幸運的是,這次沒再受到阻攔,順利見到了白佳音。
一看到主子好端端的站在那裡,孟豪先是長鬆一口氣,接著一頭拜下去,「主子,孟豪來遲,讓主子受驚了。」
「沒什麼。」白佳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小小的院落不適合兩個人單獨說話,但眼下又不好說找一處密室談。
「主子,我們是不是回客棧去……」孟豪剛剛提議,就遭到從屋中走的心藍公主阻止,「不行,駙馬當然要留在我公主府中。」
孟豪驚住了,看看她,又看看白佳音,「主子,難道你、你……」
白佳音打斷他的話,用眼神暗示他不要多話,「孟豪,你先回客棧吧,公主有事跟我商量,今夜我就不回去了,讓所有人不用為我擔心,明天……我會過去看大家。」
孟豪雖然前不心思細膩,也看得出主子此刻有話不能說出口,只是千般萬般的擔心壓在肩頭,偏偏沒辦法表達,不免無奈,悶聲應下後,不甘心地退出公主府。
「駙馬……」心藍公主還要繼續剛才的話題,白佳音卻打斷她,「公主,我知道你心中的為難,只是這件事,著急不得,現在天已經快要大亮了,寧王那邊每日作息怎樣的?」
「似乎是卯時才上朝,然後就會一直在皇宮中辦公,處理朝務,晚間……未時回他的王爺府。」
「這麼說來,我可以到未時以後再去他的王府內向他請安了?」白佳音自我解嘲地苦笑,「那麼,在下可否向公主告個假?隨我一起到天雀的家奴,已經一整日沒有看到我了,很多事情總要我回去料理。」
「這是自然,只是請駙馬……再考慮一下我之前的請求。」心藍公主依舊抓緊那個老話題。
白佳音不置可否,因為這種事,她沒辦法應允,也不能斷然拒絕。
真是難辦。
*** *** ***
寅時未到,同樣一夜未睡的趙玄宸躺在榻上,闔著眼,漆黑的光影中好像一直有白佳音的影子在眼前模模糊糊地晃動。
門外有聲響,他知道來人了,卻連眼睛都懶得睜開,隨口問道:「是簡日嗎?」
「是,王爺。」
「駙馬爺回了公主府後,有什麼動靜?」
「公主請駙馬入屋,談了很久。」
「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