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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說到這裡,她不合時宜地綻開一抹笑顏,「若是大王歸還,白佳音在這裡可以保證,每年慶毓坊都會為泰岳山送上二十區布料,讓大王的手下兄弟及夫人們有體面的新衣穿。」

  「真的?」山大王不敢置信地跳了起來,高壯的身子高過白佳音足足一個頭。

  但白佳音也只是微微仰起臉,直視著他,笑容可掬,「我白佳音說話算話,你若不信,我可以當場寫下一張字據。」

  山大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遠處那只箱子,若有所思地說:「莫非這箱子中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

  白佳音老實道:「是否有奇珍異寶我也不知道,箱子從未及城抬出時就已經是封上的,連我都沒有鑰匙,只有收方才能開啟。」她看出山大王疑惑又垂涎的眼神,再道:「請大王不要打這只箱子的主意,雖然未及城在東嶽,但夏憑闌這個人,您應該不想得罪吧?」

  山大王猶豫片刻,又問道:「你當真要給我們山寨每年送布?不要錢?」

  「交個朋友,白家從不吝惜這點銀子。」

  白佳音說得豪氣干雲,終於讓那個山大王黑黑的臉上露出一抹很難看的笑容。

  「好!白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是個女中豪傑,我交了你這個朋友,那只箱子你可以拿去,只是別忘了寫字條。」

  白佳音知道對方還有顧慮,於是爽快地要來紙筆,立刻寫下一張字據,說明慶毓坊每年會在這個時候送給泰岳山二十區上好布料,還用自己的隨身印監蓋上印。

  山上一群盜賊眉開眼笑,沒想到本來是搶人家的東西,現在不僅事主願意雙手奉送,還能白白的每年多賺二十匹值錢布料,就是自己不穿,每年拿出去轉賣,也可以賺得不少銀子進帳,甚至比下山搶劫還要划算,又免去擔驚受怕的辛苦。

  最後,是山大王熱絡地親自送白佳音出山寨,還派人給她準備了一輛小車,將那只箱子放了上去,將她騎來的馬與車套在一起。

  *** *** ***

  下山的路並不算長,但是白佳音和乞丐又像來時那樣的沉默。

  離開山寨之後,一口氣鬆了下來,白佳音只覺得自己的身上更加滾燙了,頭有點暈眩,全身軟得如棉花一樣,若不是坐在馬背上,只怕她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臂,再看看他的手掌,兩處傷口都包著布,很奇妙的是,她的傷口是用他的衣服包紮,而他受傷,則是用她的衣服,兩人的衣服上都沾著斑斑血跡,看上去實在狼狽。

  然而這份狼狽,卻讓她的心中泛著不一樣的波瀾。

  這個人,與她本是陌路,偶然救下她也就是一點緣份,剛才竟然豁出命似的保護她,為什麼呢?為了她,值得嗎?

  她不笨,當然聽得出他在山上其實是為她斡旋,畢竟他們只有兩個人,對方可是一山寨子的山賊,若動起手來肯定吃虧,只是他不知道她來這裡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動手,而是談買賣。

  若那些山賊真的不管不顧,動起手來,這個人會怎樣?會挺身在她身前,保護她周全嗎?

  莫名其妙的想法忽然從心底湧了出來,讓她自己都覺得古怪又可笑,什麼時候起,竟然有了想依賴一個人的想法了?從來她都習慣了獨自支撐大局,習慣了領導眾人,即使是個女人,卻不知道什麼是軟弱,面對一山的的盜匪,她沒有怕過,卻因為這個人的一伸手,一張賊兮兮的笑臉,忽然有了不屬於她心的念頭。

  想得出神,忘了將目光收回,無意間,他的臉仰起,目光與她對視上,那懶洋洋又透著犀利的眼神看得她心弦一抖。

  「在偷看我嗎?」他挑著嘴角笑,「還是想跟我說話?」

  「你的手……還疼不疼?」她有點支支吾吾,故意把話說得冷淡些,不顯得太過關心。

  但他卻笑得更狂。「何必裝腔作勢呢?多謝大小姐關心,我這點傷還不至於死掉。其實你想問我對你剛才的做法有何感想,又或者是想問我是不是練過武,跟你上山到底想做什麼,一會兒我們是不是就該分手吧?」

  她一愣,因為他的問題基本上都說中了,不喜歡被人猜中心思,她悶悶地說:「是你想說話吧?雜七雜八的說了這麼一大串,可不是我要問的。」

  「你不承認,我卻可以告訴你,白佳音,你這個女人很讓我好奇,剛才那一手變臉實在是玩得漂亮,我真以為你要上山玩命,沒想到你會跟山賊做起買賣,為什麼?」

  「因為我別無選擇。」她聳肩回答,「不這樣做,我拿不回這一箱東西。」

  「只因為白家可以折本,卻不能無信?」他挑著眉問:「除了這個原因呢?還有別的吧?」

  她又看他一眼,似是在斟酌到底該不該跟他道個明白,但沉默之後,她還是開了口,「你該知道,白家不涉足官場,也不是江湖中人,我們只是生意人。」

  「顯而易見。」

  「所以白家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白家的生意。」

  他再挑眉,「我看不出你這樣做跟生意有什麼關係?白送人家東西,就是做生意?」

  她笑了,「很久以來,西嶽對我們慶毓坊進駐分店一直拒絕,西嶽是東嶽最近的比鄰國,拿不下西嶽,白家的買賣就不能大展宏圖,而這群山賊如果得到白家的布料,無論是自己穿,還是轉賣給西嶽的富戶,都會讓慶毓坊的名號傳遍西嶽,然後一步步地影響深遠,直到西嶽的皇帝再也不能不管,到時候就是慶毓坊入西嶽的時候了。」

  他恍然大司,露出讚許的表情,「虧你想得這麼遠,但只怕這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

  「送山寨的那些布料,一年不過一千兩銀子,這點錢慶毓坊賠得起,但這一千兩銀子,既保了慶毓坊日後在這條路上的平安,又算是前期投注在西嶽的錢,最多賠上十年,八年,不過萬把兩銀子,情勢就會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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