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本就不公,一堆亂象污染了原有的純淨,垃圾堆裡是開不出一多白蓮的。
「天綠,最近大概和錢兄姐妹同居一室,順從你老爸的意思當個孝女,準備嫁人去。」
張克強一個冷眼拋來,左天綠當場打了個冷顫。
不是他話嚇人,而是害怕婚姻的她一想到老爸一年期限只剩下五個月,忍不住就起哆嗦。
「我接就是,你不要和我老爸連成一氣算計我。」她遇人不淑呀!
「嗯!下個禮拜把稿子交到我手中。」他低下頭將筆點在行事歷上標註解。
「下……下個禮拜……」簡直是逼老鼠上吊,主編實在太狠了。「太趕了吧!我連資料在哪都不清楚。」
張克強笑得陰險地說道:「憑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不會讓失望。」
新聞界的傳奇他豈敢不信,好幾次扔給他心驚膽跳的燙手採訪稿,害他老是擔心走到半路被人砍,三番五次因她的報道遭黑函及電話恐嚇,不撈點回本來怎成。
「是嗎?」她懷疑的瞥向他。「我怎麼有種感覺,你在公報私仇。」
他心一跳,故作惱怒的表情。「要不要接隨你,這張支票……」
左天綠手腳頗快地搶下他手中晃動的支票,笑得非常可人,幾乎可以耳聞仙樂飄飄。
「主編,你真是夠意思,我替那些貧苦無依的小孩謝謝你。」她快樂地親吻支票。
一得意就現出原形,她少了謙卑露出勝利者的姿態,完全不見主編緊抿的唇。
「咳!咳!你很現實。」
左天綠嘴角上揚四十五度,一朵炫目燦爛的笑容迷惑眾生,自制力甚強的張克強不由得一怔,驚歎她的美麗。
並非愛慕,而是人對美的事物都缺乏抗體,縱使他身邊已有一位相交多年的知心女友。
「沒辦法,這是現實人生嘛!」她的兼差正好是社工,偶爾勸募「親朋好友」做善事,公德無量乎。
「你喔!」他沒撤的搖搖頭。「我會把版面空下來。」
「是,主編。」她俏皮地吐吐舌頭,一頭長髮不馴地輕揚。
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哼著歌,和端著咖啡的花艷子錯身而過。
「這丫頭太活潑了,光看她的外表,誰會料到她有一顆固執得讓人頭疼的心。」接過咖啡,張克強淺飲一口道。
張克強笑著看左天綠小鳥似的輕盈背影。「真羨慕她的自在。」
「自在?!」他不贊同地輕哼。「我看是太自由了。」
「不可否認地,她是個人才,注定要吃這一行飯。」不像她,只適合當個接電話的小妹秘書。
「就是太無法無天了。」他輕喟。
兩人相視,心中有著共同想法——她的確太亂來了。
墜上警告信函一捆捆,一封封的威脅字眼足以令膽小怕事的人腿軟,而她竟視若無睹地繼續造反,非把人逼到死角。
他們想,還是把責任丟給左天藍好了,畢竟這是警方份內之事,納稅人應享的權益。
有個警官二姐似乎挺不賴,更不用說那個「大哥」二姐夫。
***
回夢藝廊
美女人人愛看,甜美、可愛、清靈如森林女妖的女子更是不可錯過,可是——
方昱無奈地揉揉發疼的鬢角,看著再度光亮的美麗臉孔,心中的哀號不斷,很想當個睜眼瞎子,眼不見為淨。
說「再度」太對不起眼前的絕色大美女,她已經上門七趟了——在兩天內,而且每次都笑容可掬地懇求。要他「出賣」某人的生平記事,最好能見到本人。
藝廊的生存與否,除了靠傑出知名的畫作外,記者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得罪不起呀!
「方大哥,透露一下嘛!大男人可別太小氣,好歹我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他敢說他可不敢聽,什麼一回生二回熟,這樣的朋友他交不起,被賣了還一副感恩的笨模樣。
「很抱歉,藝廊有替畫家保密的義務,恕我無可奉告,我不說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這個時候左天綠突然希望有大姐的精明狡詐,二姐的蠻強勢,一把拎起他的衣頸逼供。
「尚有天地知。」他苦笑地蓋上正在處理的手稿。
「天?」她無謂地指指上面。「天下事何其多,老天沒空管這等小事啦!方大哥——」
他抖顫得掉了手中的筆,太假的嗲音令他有點忍受不了。「算我求你吧!姑奶奶,饒了我這一回。」
不要說她想見名遐國際的畫壇名人,就連他都不得見著本人,簽約、轉交畫作全由第三者就手,這第三者亦是律師,叫他如何透露。
說起來好奇人皆有之,他不免難以避俗地想探一探但都未能成行。
「不成啦!方大哥,主編正守著我交稿,要是版面開了天窗,我只好回家吃老媽的鍋巴焦飯。」
才兩天工夫,她就自動升格成了人家的「老友」,稱兄道弟地攀起關係,艷桃般雪顏漾著膩死人的甜笑,一天三、四回準時報到,鐵定要煩死他。
最後把廚藝一流的美女媽媽也拖下說,只求達到目瞪口呆,博取同情。
「左小姐,你在為難我,在商言商,我若隨意洩露,以後傳了出去,誰還敢和失去誠信的我簽約,近來藝廊經營不易呀!」
「真的不肯幫幫我?」她滾動的眼珠足正轉著壞心眼。
「呃!不……不行。」她的表情讓方昱有些慌,好像拒絕她天理會不容。
太詭異了,他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呢?
左天綠揚起她的招牌笑,拿起相機左拍右照。「若是有人密報藝廊利用空櫃走私販毒……」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臉一白,方昱被她嚇得從椅子上跳下來。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二姐是高級警官,她的脾氣不太好,上個月的報紙你看了沒?嘖嘖嘖!那些人渣喔!下場……」
她一面搖頭一面注視著方昱泛成臘色的臉,看來他很清楚二姐的「豐功偉業」,她在報上可是大肆地渲染一番,前台灣兩千多萬人口無人不知左天藍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