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中,她最想知道的是……他可有喜歡的人?
思及此,雙頰竟莫名的熱了。
偷偷瞧著他的睡顏,她想起了其它人的告誡;閻無極不喜歡被人打擾午睡,她還是等會兒再來好了。
手上捧著烘暖的衣衫,輕輕轉過身,正要循著原路輕手輕腳的離開,身後卻傳來低沉的嗓音。
「慢著。」
向淨雪身形一僵,猶豫了會兒,還是鼓起勇氣緩緩回過頭,瞧見臥榻上的閻無極,正半斂著慵懶的俊眸,鎖住她。
既然被發現了,她也只好鎮定的回身,神色恭敬的應對著。
「主子。」
銳眸如劍,與他一身的慵懶成丫鮮明的對比,即使低著頭,她也能感到那眼神中逼視的精芒。
她可惹惱了他?
正在惶惶不安時,聽到他懶懶的命令。
「水。」
向淨雪鬆了口氣,立即放下手上的衣衫,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端來他面前,恭敬的呈上。
大掌伸出,接過那茶碗時,很自然的碰觸到她的手。
對他而言,因為同樣是男人,所以不以為意,而她有著江湖兒女的豪爽,本就不拘小節,所以也不介意這樣的碰觸。
扮男人,像男人,她已把男人的行為舉止,學得收放自如了。
喝完水,將茶碗遞給她,她接過杯子,恭敬地問:「主子還要?」
「不用了。」他手一揮,瞧了桌上的衣衫一眼,知道她是把晾好的衣衫拿進屋裡來,而他也休息得夠了,便起身下了臥榻,打算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當他跨出門檻時,大概是因為才剛睡醒的關係,抬起的腳不小心絆著了門檻,害他一失衡,往前跌去。
說時遲,那時快,在他的臉去貼地之前,向淨雪飛快的趕來,及時撐住他的腰。
「小心。」向淨雪輕道,將他的人給扶正,沒讓他摔著半分。
閻無極鬆了口氣,俊眸轉向她,眉心微擰,說出的話,不是感謝,卻是質問。
「你在笑?」
「沒有。」
那微微瞇起的眸子,挑動一抹精芒。
「你笑我差點跌倒。」
「小的不敢。」向淨雪忙低著頭,表現得誠惶誠恐,適才她的確很想笑,可一被他瞪著,立刻識時務的將姿態擺得很低,表現得像個不值得主子計較的奴才一般,要是閻無極真的生起氣來,她可受不起啊。
閻無極望了她好一會兒,才冷哼。「你功夫底子不錯。」
「主子過獎。」
見她始終恭敬的低著頭,他才沒再為難她,收回被她攙扶的手臂,挺直身子,雙手負在身後,冷傲的踏步而去。
直到他離開,向淨雪才終於鬆了口氣,俏皮地吐吐舌。
這閻無極也沒大夥兒說的那麼易怒嘛,雖然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但也沒為難她,而且她還意外的發現,原來他沒武功啊。
對一個沒武功的人,何懼之有?
想起他剛睡醒的模樣,又恍惚差點跌倒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失笑,突然覺得這男人也有可愛的地方嘛,並不如外表那般深不可測。
她笑了笑,繼續幹活去。
*** *** ***
老天!怎麼這麼難吃?
向淨雪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咬沒幾口,差點吐出來,五官全皺在一塊了。
水煮的茄子,軟得很噁心。
白飯,又乾又硬。
炒蛋,太油。
肉,炒得太老。
該鹹的不鹹,該淡的不淡。
因為實在太難吃了,所以她只吃了幾口,就再也吞不下去。
來這兒三天了,每日三餐,餐餐難以下嚥,最令她訝異的是,居然無人抗議這飯菜太難吃?
她的家世也算富貴,只是家道中落,可她的爹娘一向注重膳食的講究和味道,因此她也懂得吃。
即使闖蕩江湖,她也會挑好的酒館吃一頓佳餚美酒,不虧待自己的五臟廟。
敢情忘憂谷的男人們,胃都是鐵做的,對吃食完全不挑?
她端起膳盤走向廚房,再度把沒吃完的剩菜剩飯,偷偷倒進餿水缸裡,向廚子八哥要了幾個饅頭,決定餓的話,就啃饅頭來充飢。
她一從廚房走出來,六哥就急急忙忙來找她,說有人求見主子,正在谷口大鬧著,於是她立刻跟著六哥匆匆趕去。
來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在他身旁的轎子上,坐著一名老婦人,婦人臉色慘白,看似重病在身。
向淨雪走上前,想看看老婦人怎麼了,但她來不及靠近,中年男子便擋在前頭,不准她再上前。
她這才想到,差點忘了自己是男兒身份,不該太靠近人家的。
「請問這位兄台怎麼稱呼?」她有禮的拱手請教。
「在下姓姜,這位是家母。」
「姜兄,再請教老夫人得了什麼病?」
「家母兩個月前,得到不明之症,求遍各家大夫都束手無策,想請閻先生為家母醫治,這兩人卻將我母子二人擋在谷外。」
他說的兩人,正是負責守在谷口的七哥和九哥,他們擋在谷口,恍若門神一般,全都肅著臉,文風不動的站著,對中年男子的大呼小叫充耳不聞。
向淨雪忙安撫道:「姜兄別見怪,我家主子有令,未經允許是不准任何人隨意進谷的,請待我去通報一聲,有勞姜兄先等著。」
中年男子見她說話客氣,原本難看的臉色也稍緩,拱手道:「有勞了。」
她點點頭,立刻去找閻無極,但才走沒幾步,便被六哥拉到一旁。
「主子現在正在午睡,不能打擾啊。」
「那就叫醒他啊。」
「你瘋啦,忘了咱們告誡過你,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打擾主子的休憩。」
「我沒忘,可是現在有人來找他救命啊,我看那老婦人病得不輕哪,我相信主子不會怪我打擾他的。」說著就要走開,卻又被老六拉回來。
「我說十八老弟啊,你沒聽懂六哥的話,不管那老婦人是半死不活,還是半活不死,都不能驚擾主子的休息啊。」
向淨雪不禁一愣。「哪有這種事?人命關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