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蠻護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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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頁

 

  他一臉安撫,要她安心在嚴家住下,他說嚴家全是好人,她因他的笑容而寬心,那張看來兇惡的容顏,輕易撫慰她的惶恐,她在心裡,是全盤信任的。

  他一本正經,叮囑她只要有需要,無論大事小事、要事雜事,都可以喚他過來,他定會迅速趕至,她在心裡,是受寵若驚的。

  他眼神銳利凝望著她,低首噙住她的唇時,他的氣息、他的蠻橫,讓她錯愕卻不害怕,一個比她高壯許多許多許多的男人,用著呵護的力道,在探索著她,那是她第一次嘗到男人的味道,她在心裡,既羞怯,又隱隱藏著期待。他在她耳邊說過的話、在她身上做過的事、他笨拙為她梳發,示範秦關特製的夾鈿該如何使用、他為她戴上碎玉耳墜、他為她套上指環、他偎在她身邊,小小銅鏡映照出兩人貼近的模樣,他與她笑得多開心吶,她不是為了自己擁有那些貴重的首飾而在笑,是他,是他百般想討好她、百般想妝點她、百般想寵愛著她的行為舉止,教人窩心不已,即便他送她的,只是一根木簪,她的笑靨也不會因而黯淡。

  他點燃清香,祭拜她爹親,說著照顧她的責任,由他尉遲義接下了,她在心裡便已篤定,她愛上了這個男人,這輩子,注定為他傾心顛倒。

  「尉遲……」

  這一聲,不為求救、不為渴望覓得一線生機,只是想喃念著教她懸念掛心的名字,她氣虛蠕唇,將他的名字嚼在嘴裡,捨不得太快吐出。

  她叫他尉遲,不跟著嚴家眾人一塊兒喊他義哥,是他要求的,他說,她叫他「義哥」,會讓他有種在強暴自己妹妹的噁心錯覺,他不當她是妹子,也不要她當他是兄長,義哥珞妹這類的稱謂,他敬謝不敏,那時她還愣愣問他!

  我應該……怎麼喚你呢?尉遲!她驀然抽泣,因為他正在她身體深處興風作浪,教導著她如此羞人的男歡女愛,生手如她,連半分抵抗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緊緊跟隨他、接納他。

  我喜歡你叫我尉遲的聲音。他低笑,愛死了她把他的名字喊得軟綿酥骨,他拉起她的柔黃,要她抱緊他的頸子。再叫我一次,乖。尉遲……尉遲……她因他而翻騰了意識、翻騰了矜持,嗓,混雜著激喘與嬌媚,惹得他雙目深邃濃黑,整整一夜,不願從她的甜美溫暖之中退出。

  尉遲……

  尉遲……

  她愛他呀!在死亡之前,她不想欺瞞自己,她不想帶著對他的恨意而走!所以她盡其所能想著他待她的好,只想著好,所有的壞,她都假裝它們不曾存在過。

  眸子半掩,淚花遮蔽,紅的火、黑的煙,交織成網,籠罩住她,此情此景,好生熟悉,恍若在某日夜裡,偶發的夢……

  夢……

  熱……

  好熱……

  不,不只是熱,而是燙,火灼肌膚一般的燙,每分髮膚都快要蜷曲起來的焦疼。

  眼前紅瀲瀲一片,除了紅,任何顏色都看不見,那色澤,像血,肆染著天際、渲散池面,以及尉遲義放聲嘶吼的猙獰面容。他額上青筋暴突,渾身肌肉緊繃,虎眸瞠圓,齜牙咧嘴地咆哮些什麼,火光彷彿快要吞噬掉他,將他染得通紅。他奔向滔天巨焰,誰也喚不回他,壯碩健軀消失在火光之中。危險!別去—— 尉遲!不要!

  她看到曾經作過的那場夢!那場讓她連著好幾日無法放心,尉遲義身陷大火危機的預知夢!的延續……

  尉遲義突破紅似鮮血的烈焰火蛇,朝她奔來。

  「瓔珞!」

  第十一章

  一陣清風,徐徐吹來,吹熄昨天夜裡倉庫失火所帶來的最後一絲殘熱。塌垮的倉庫,燒得只剩幾根焦黑大梁還看得出原狀,屋裡的酒罈無一倖免,酒窖上層堆放的米糧干物助長了火勢,老舊的房舍,承受不住烈焰肆虐,短短半時辰,化為烏有。

  清晨時分,幾十名奴僕清理善後,預定這幾日便要重新建造一處倉庫酒窖。

  那陣微風,拂過被舀去三成池水滅火的大池,激生漣漪,由於水位下降,年長婢女領著小丫頭們,刷洗深處的池畔青苔,偶爾聽見小丫頭驚叫連連,嚷嚷她們在池裡看見龍鱗閃閃發亮地忽隱忽現,大婢女斥責她們胡說八道的嘻鬧。

  風兒腳步不停歇,往小竹屋方向挪去,輕輕撩動窗邊竹簾,頑皮地透進窗,吹落瓶中荷花的粉瓣之後,再悄悄吻上沈瓔珞的臉頰,喚醒沉睡中的她。

  長睫微微掀動,雙眸尚未睜開之前,手腳處襲來的疼痛,教她呻吟出聲,傷口灼燙著,隱約又感覺到有股涼意,舒緩著它,讓它不至於難以忍受。

  她醒來,發現自己身在小竹屋裡,手腳的燒傷已上妥涼膏,腦後的傷口也包紮完成。她沒死,她還活著,那孩子呢!她第一件事便是慌張捂向腹間,感覺孩子是否平安。出自母性直覺,她知道,孩子沒事,他還在她身體裡,孕育著、成長著。

  她大鬆口氣的同時,終於看見了與她同擠在竹床上的尉遲義。

  他赤裸上身,胸口纏滿白長帛,臉上臂上約有十幾處赤紅的燒傷,雖亦上藥,顏色仍舊嚇人,那頭短髮髮梢,被火燒去了些許,變得參差不齊。他睡著,左臂橫亙在她腰際,手掌摟住她不放。

  她在火中,即將陷入昏迷之前,看見他朝她奔來,那不是幻影,而是真實?

  他連她蠕唇輕喃他名字的聲音,也能聽得見?

  他……

  沈瓔珞猛回神,立即試圖挪開他的手臂。她並未忘懷想離開他的原由,她不想面對他,她怕自己心軟,怕自己會走不開腳步,怕自己哀求他讓她留下來,她討厭這樣的懦弱……

  他箝制得太緊,手臂上又有傷,她根本不敢使勁去推,只能改以蹭動身軀,想從他臂膀間逃出去。

  她挪著,力道小小,不想吵醒他,翻過身,一寸一寸移動,竹床無法避免地發出聲響,咿咿呀呀,她努力許久,發覺自己的衣裳似乎被纏住了,她不能成功下床,她正要查看是否衣袖被他身軀壓住,卻對上一雙深邃黑眸。尉遲義從她開始移動的第一瞬間便清醒,剛開始他不解她在蹭些什麼,後來終於明白,她想逃,在她剛從火裡劫後餘生的此時此刻,她仍是想從他身邊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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