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蠻護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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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沈瓔珞飛奔上前,徒手伸往灶裡搶救爹親牌位。素手撈出牌位,也撈出些許燒紅的炭火,牌位一角被燻黑,一絲火苗在那兒竄著,她慌張用手掌拍熄它,顧不得自己衣袖被燒得更嚴重。李婆婆迅速舀來清水,朝沈瓔珞手上潑,一手忙不迭替沈瓔珞拍滅衣袖上的餘燼。

  「愣在那裡幹什麼?去拿藥來呀!」李婆婆對漢子嚷。

  「呃……哦!」漢子匆匆跑去,迎面與尉遲義撞個正著。

  「阿土,你在瞎忙些什麼呀?連路都不看!」尉遲義還沒問完,漢子已經不見蹤影,尉遲義也沒再追問下去!當他看見廚房內一地的豆子,和抱著牌位蜷跪在灶旁的沈瓔珞,便無暇去管阿土在忙哈。

  「發生什麼事?」尉遲義上前,聽見沈瓔珞咬緊唇,強忍下嗚咽,他轉向李婆婆,她則是一臉歉然,他吼著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沈瓔珞?沈瓔珞?!」

  「她可能被燙傷了,阿土去拿藥了……」李婆婆不由得音量放小。

  「她的房間在哪裡?我抱她回去,等會兒阿土拿藥來,直接送到她房裡。」尉遲義一把抱起她,驚訝於比抱袋白米還更輕。

  「呃……」李婆婆一時語塞。

  「她房間在哪裡?」他沒空閒耗,快說!

  「……柴房。」

  「什麼?」他聽錯了嗎?

  「……柴房。」

  「她睡柴房?!」從他進到嚴家這麼多年,未曾見過柴房裡有人睡!「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顧她嗎?你把她照顧到柴房裡去?!」

  「這……」

  「李婆婆,你欠我一個解釋。」但此時不是索討解釋的好時機,他必須先看看她的傷勢。

  尉遲義當然不會將沈瓔珞抱回柴房去,他房裡有傷藥,距離廚房不算遠,以他的腳程,咻咻幾步就到了。他不再多留,趕著奔回房,把她平放在榻上,她一沾床,立刻充滿防備地蜷曲起身子,雙臂環在胸前,長髮披散,覆住半張臉蛋。

  他翻箱倒櫃找出燙傷藥,坐回床邊,拉過她的手,要替她上藥。

  她馬上抽回,碰都不讓他碰,繼續縮成一團。

  「我幫你擦藥!」

  「……騙子。」

  小小的指控,和著抽噎,從她咬得泛白的唇間硬擠出來。

  他聽見了,那兩個字,騙子。房裡只有他和她,那兩個字冠在誰的頭上,連猜都不用猜。

  「你說嚴家全是好人,騙子……你說要我別擔心、別害怕,騙子……」

  他說有空會來看她,卻七天不見蹤影,騙子騙子騙子……

  「嚴家真的都是好人,我沒騙你,睡柴房的事,應該是有誤會!」他硬要去捉她的手,燙傷最難痊癒,不快些上藥,在姑娘身上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她的力量終究不敵他,左手淪落他的掌握,方纔還在說著誤會的尉遲義噤聲抽息。

  他對她手掌的印象停留在軟嫩細膩,七天前握住時,他曾悄悄喟歎,姑娘家的柔黃都像她這般無瑕柔軟嗎?七天後握著時,他幾乎以為他握到了一塊幹掉的粗抹布。

  那隻手,手心有刀傷燙傷水泡和脫皮,食指的割傷最嚴重,傷口已經化出淡淡黃白的膿,傷處隱約可見泥沙卡在裡頭,手背有滿滿蚊蟲叮咬的腫包和使勁抓癢留下的道道紅痕……

  手掌傳來的炙燙熱度,顯示著她正處於高燒狀態而不自知。

  睡柴房是誤會?屁啦!連他都不相信這種說詞!

  嚴家從來不興那套欺陵新人的戲碼,每個進到嚴家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段故事,誰也不會嘲笑誰、誰也不會看輕誰,他不敢相信這樣的情況,會發生在沈瓔珞身上。他不過是被嚴盡歡派出去辦事七日,情況怎會變成如此?他還記得他將她留在廚房時,她目送他離去的目光,以及唇畔微揚的淺笑,七日不見,她竟然淪落至這樣……

  尉遲義放開她,重新回到藥櫃前翻找,取出更多藥罐,塗刀傷的、塗蚊蟲咬傷的,再回到床邊,將她已經藏回胸前的手又逮出來,分別在應該上藥的地方塗抹藥膏,挑淨泥沙和膿液,塗完左手,再與她固執的右手做對抗,一併拖出來料理。

  右手情況有比較好嗎?並沒有,同樣一個「慘」字形容。

  尉遲義臉上完全失去笑容,連他都覺得自己像個騙子,欺騙她乖乖留在嚴家吃盡苦頭!

  沈瓔珞在雙手一獲得自由後,又交迭抱緊爹親牌位,背對他,不發一語。

  蜷伏的背影,更加瘦弱。

  只有偶爾忍不住的吸鼻聲,壓抑傳來。

  他的床太軟、枕太香,她迷迷糊糊掉著眼淚,頭開始感覺到昏沉,閉上雙眼沒多久工夫,緩緩睡去……

  第三章

  「我尉遲義到今天才知道,咱們嚴家也玩那套凌虐新人的把戲。」尉遲義粗臂交迭,右腳啪撻啪嗟在地板重拍,力道之大,地磚幾乎要被他給踩破,向來總是爽朗咧笑的粗獷面容,極為難得地陰鷥起來。他無法不生氣。

  沈瓔珞的情況太糟糕,她燒到意識不清,夢囈中強忍著啜泣,喃喃在說「抱歉……我馬上去做」,除了一雙佈滿傷痕的手之外,他在她腿肚上看見更多的蟲咬痕跡,他不帶邪念地純粹為她上藥,裙擺一路往上撩,雙膝膝蓋的深紫色淤傷在在控訴她是如何跪著做事。

  他不敢置信,對她做出這些事的,是他視如親人的嚴家大伙所為!

  「她到底犯了什麼大錯,要讓你們一個一個接著一個欺負她?」

  尉遲義沒察覺自己咬牙咬得多使勁,字字沉猶,像只發怒中的野狼。

  「她到底是多頑劣難馴,惹得你們一個一個接著一個看她不順眼?!」

  音量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到後來轉變成咆哮,吼向站在他面前低頭懺悔的李婆婆眾人!

  「她到底是多罪該萬死,非得讓你們一個一個接著一個將她當成殺父仇人在對待?!說呀!說出來我也聽聽呀!讓我決定是不是要加入你們,陪著一塊兒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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