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他……挺用心的。」
是啊,當時的她的確很想用心,只可惜一個女人對男人用心,不見得會得到他的感激。
簡藝安惆悵地尋思。「那天晚上,他說要加班,我知道他不會太早回來,卻還是早早就把一切準備好,站在陽台等他。好不容易看到他的車子,可他卻一直停在路邊不上來,我覺得奇怪,就下樓偷偷張望,原來他車子裡還坐著另一個女人。」
「就是他前女友嗎?」
「嗯。」她點頭。「他們吵得很厲害,從車上吵到車外,那女人一直求他原諒,說自己錯了,請他不要懲罰她……你沒有看到他當時臉上的表情,他居然在笑,好像很享受看他前女友求他回心轉意。」
莫傳雅輕輕打了個冷顫。
「很惡質吧?」簡藝安幽然長歎。「後來我才漸漸明白,原來我嫁的男人是個很有心機的惡魔,最可恨的就是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壞,而且他使壞心眼的時候,臉上的笑看起來卻像是淘氣,好像這只是小小的惡作劇,沒什麼大不了……」
「你該不會剛好覺得那樣的他很可愛吧?」莫傳雅聽出弦外之音。
簡藝安神智一凜,好半晌,郁惱地揚眸。「我真是個笨蛋,對吧?」
莫傳雅嗤笑,聰明地不予評論。
「每次我只要對他有點好感,就一定會遭到報應。」簡藝安恨恨地訴苦。「我媽去世那天晚上也是,隔天他就不見人影了,跑到國外去出差兩、三個禮拜,連喪禮也不參加,回來以後還是一樣對我很冷淡。」
「那天晚上到底怎麼了?」莫傳雅好奇。
「那天……」簡藝安頓時啞然,言語羞赧地躲在唇腔,不敢吐露,粉頰瞬間染成漂亮的薔薇色,她低回星眸,叉起一辦草莓,品嚐那又酸又甜的滋味。
不論是他生日那天,那個激情之夜,或是她裝頭痛住院——每回只要她對他動心,隨之而來的總是痛心。
「……總之,我不會再為他心動了。」她慎重地發表宣言。
*** *** ***
芳心,激烈地震顫。
才剛跟好姊妹發過豪語,當晚便破功了。
這天,簡藝安下班回家,側躺在床上打瞌睡,片刻,她被某種細碎的聲響驚醒,才睜開迷濛的眼,便迎進一張稜角鮮明的俊顏,薄唇勾著一抹調皮到近乎可惡的笑。
「你……」她一時狀況外,無法理解為何會忽然有個男人與她面對面躺在床上,笑望她,一隻大手還放肆地攬在她纖腰上。
然後,瞌睡蟲驚飛,她恍然大悟,呼吸暫停,心韻急遽加速,直覺想起身,他卻牢牢地圈鎖住她,不許她逃。
她怒視他。
他不肯乾脆離婚,硬拖著她從租屋處搬回來與他同居就算了,竟還明目張膽地闖進她閨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是我房間,你出去!」她厲聲斥責。
「你的房間,不就是我的房間嗎?老婆。」他輕薄地喚,加重手勁,強迫她柔軟的嬌軀更靠向自己。
「你——」她又羞又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若是她及早聽見他進屋的聲音,就會記得將房門落鎖了。
「我剛回來,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吵你。」他撫摸她臉頰,一副憐惜的神態。「瞧你累成這樣,連衣服都沒換就躺上床了,那個夏語默一定把你操得很過分吧?乾脆明天你就遞辭呈算了。」
「我為什麼要辭職?」她瞪他。她好不容易重回職場,又得到老闆賞識,怎能放棄如此的好機會?
「每天早出晚歸的,才賺那麼一點點薪水,你不覺得划不來嗎?」
「我覺得很值得,我工作得很開心!」
他凝視她,嘴角一撇,像是氣惱,又似有幾分吃味。「在人家身邊當跟班有那麼值得開心嗎?」
她撇過頭。「你管不著!」
「我不是想管。」他掌住她臉蛋,強悍地轉過來。「我是捨不得你辛苦啊,老婆。」
她快吐了,他能不能不要演得這麼徹底?
她深呼吸。「柯牧宇,你現在是在懲罰我嗎?」
劍眉斜挑。
她試著跟他講道理。「我知道你很氣我破壞了你的收購計劃,可我們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的婚姻早就到期了,難道你為了懲罰我,寧願把自己的人生葬送在我身上嗎?」
「誰說我在懲罰你了?」他輕聲笑。「我是真的很想跟你繼續過婚姻生活。」
「你只是想報復我。」她賞他一枚白眼。「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麼非跟我繼續當夫妻不可?」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他鼻尖向前,親暱地與她的廝磨,激起她一波波不爭氣的顫慄。「我正開始覺得你很有趣呢!」
覺得她有趣並不是愛,甚至連善意也稱不上。
簡藝安用力推開執意糾纏自己的男人,撐起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瞪他,雲鬢散亂,明眸映亮熊熊火光。
柯牧宇雙手枕在腦後,好整以暇地欣賞妻子的怒容。「這樣好多了。」
「哪裡好多了?」她不悅。
他不答反問。「我很好奇,你把我以前那個端莊矜持的老婆藏到哪裡去了?」
「這才是真正的我!」她傲然甩頭。
「我想也是。」他若有所思地望她,忽地也撐起身子,大手往她腦後一探,敏捷地摘下她用來固定髮髻的髮釵。
墨發無聲地瀉落,在她肩際翻滾著溫柔的波浪。
「這樣比較好看。」他曖昧地以手指梳弄她的發。「以後只有回家之後,你才可以把頭髮這樣放下,知道嗎?」
她努力掇拾破碎的氣息。「你憑什麼、規定我?」
「因為我是你老公啊,老婆。」拇指狎呢地撫過她的唇。
她像是被燙到了,慌忙往後避開,縱然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不可以,心弦仍不由自主地為這男人顫動——她瘋了嗎?明知他只是逗弄自己,像老奸巨猾的貓逗著可憐的老鼠,卻依然把持不住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