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這一次真的讓我擔心死了,你知道嗎?」他在她耳邊低喃,「若因為我的疏忽讓你離開了我,我會痛恨自己一輩子。」
「對不起。」她喘息著,將深埋在心中已久的歉意傾訴出來,「是我太任意行事,當初應該先問過你的。」
「以後就都聽我的吧。」他趁勢開始談條件,狡詐的笑容重新爬上眼底眉梢。
他似乎抱她抱得太緊了,她的胸口悶著喘不過氣,知道他是在引逗自己,也不那麼容易就上當。
她一邊思忖著該怎樣響應他,一邊想讓自己多吸點空氣,好不容易舉起一手輕輕摸上那張堪比桃花的精緻面容,她嚅動著雙唇,想說話,卻覺得眼前開始模糊。
「尚……」她想叫他的名字,卻眼前一黑,獰然昏厥。
好溫暖-
丘夜溪的心底一直繚繞著這種感覺。再沒有顛簸起伏的船身,和吵鬧不休的海浪聲,胸口憋悶的感覺也減輕了許多,全身都像是浸泡在一池溫泉中,舒暢得所有毛孔都張開了。
這裡是哪裡?她不是在流寇的船上嗎?對,她已經逃出來了,曹尚真親自去救她的……
她的大腦緩緩運轉起來,神智也一點點恢復。
稍稍動了動手指,手卻被一個又軟又暖的東西纏住,她側目去看,原來是一個人的手正握著她的手指- 那根被釘子割破的手指。
那個人……一直都還在她身邊嗎?
她側過頭,果然看到曹尚真的俊容。
好有趣,又好奇怪。兒時她跳水救人生了病,他在她床邊守著,便是這樣的睡容,多少年過去,他們都已成人,但是眼前的景象卻還和兒時的如此相似。只是當年她厭煩他厭煩得要命,如今她卻只想緊緊握住這個人的手,再不讓他為自己這樣著急。
她的手指一動,曹尚真便醒過來,揉了揉困眼,立刻展開笑顏,「夜溪醒來了?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沒什麼,就是很累。那個藥……」
「已經解了。」他的眼波流動,如寶石一般光華明麗,「好在楚長煙這裡有解藥。」
她動了動身子,似乎是比之前多了許多力氣,但是他的雙臂圈在她身體兩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彷彿她現在依然是讓他不放心的病人似的。
「怎麼了,這麼奇怪地看著我?」她笑,他現在這種古怪的表情她從沒見過,好像是極為欣喜,又極為不安。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讓這個權傾朝野的大奸臣不安嗎?
他的一隻手摩掌著她的唇瓣,舔著唇角,「夜溪,這幾日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在落到流寇手中之前。」
「沒覺得。」她不解他為何會這樣問,想了好一陣才又說:「若有,就是聞到海水裡的魚腥味會有點噁心,不過也不覺得有多難忍。」春天般燦爛的顏色就這樣在曹尚真的臉上盛放,他輕輕地、小心地抱著她,不讓自己壓到她,且柔聲說:「以後別騎馬了,和我一起坐車吧。回京之後我和陛下說,讓你暫時也別去兵部,朝中有我一人其實已經足夠。」
「為什麼?」她不滿地推開他,「就因為我這一次失手?哎呀,對了,那些火槍- 」
他笑著打斷她的話,「所有火槍都已經收繳了,無論是店裡的,還是流寇船上的,你放心吧,以後也不要再操心這些,只要好好養好你的身體,明年給我曹府生下一個絕頂聰明漂亮的小丞相就好了。」
「又說這件事,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丘夜溪起先還懵懂無知,但下一瞬,忽然意識到他笑容背後的另一層含意,一下子呆怔住,楞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問:「你、你的意思是……我,我有身孕了?」
曹尚真點點頭,唇瓣輕輕貼著她的,「我已經叫千總府的兩個大夫給你把過脈了,確認無疑。夜溪,你有喜了。」
巨大的喜悅襲來,讓丘夜溪獰不及防,她被動地響應著他這一次深深的長吻,感受他輕輕蓋在自己小腹那隻手上溫暖的體溫。她終於有喜了?真的嗎?在成親兩年之後,終於有了他的骨肉?一個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
「早知道你有了身孕,當初就不該讓你出京跑這麼遠的路,這一路又一直在生我的氣、生皇后的氣,也不知道孩子出生之後的脾氣,是不是像你一樣又冷漠又暴躁。」
他挖苦她,手掌已經悄悄滑進她的身體。
「幹什麼?」她的臉又熱了,「都已經有孩子了,你還想幹什麼?」
「大夫說沒關係的,你的身體強壯得像頭牛,只要我們自己小心就好。」
「你才像牛!這種事情居然去問大夫……真不要臉!」她反手打了他一下,拳頭卻落入他的手中。
生孩子之前的纏綿顯然會越來越少,這一次他們都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把對方碰碎,只是輾轉時的呼吸,糾纏時的低吟又讓彼此幾乎失了分寸。
「以後都聽我的,好不好?」他居然還沒忘了這個話題,邊喘息著,邊誘導她的答案。
丘夜溪看看自己的身體。現在雖然瞧不出有什麼變化,但用不了多久就會大腹便便了,到時候行動不能自如,豈不是要任他擺佈?
「只要你不做為禍朝綱的事情,我就聽你的。」即使如此,她當然也要提出自己的條件。
曹尚真欣喜地張開手,托起她的身子,讓自己和她更加密合。「我本來也沒想做個篡位奪權的亂黨叛賊,怎麼會為禍朝綱?」
她趁機和他聊起朝政。「那……太常縣縣令做了五年縣令,為什麼一直不被晉陞,是不是你擋著他的路?」
「那牆頭草一樣的小人,我若提了他,倒霉的是我。」
「你就這樣記仇?好歹他也是個做事的人。」
「我看不順眼的人,一輩子別想讓我再理睬!」
「那什麼人你才看得順眼?楚長煙嗎?」
他將眉尾挑得高高的,「你很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