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到這裡已經勃然大怒,赫然站起身怒問:「是誰這麼大膽,敢拿朕的江山去和流寇做這種齷齪勾當?!」
曹尚真也站起身,拱手長揖,「陛下,這就是微臣擔心的事情。楚侍郎在進京之前,一直是月蘭鎮的最高統帥,流寇又是他親自押審,一定會重兵把守,怎麼會出現如此大的紕漏?」
皇帝一震,瞇起眼,「你是懷疑他與流寇有勾結?」
「微臣不敢這樣猜測,但是陛下初用此人,不得不防,微臣今日不想說,也是想調查清楚,萬一冤枉了楚侍郎,豈不是白白折損了朝中一員忠良大將?」
聽罷,皇帝在殿內來回踱步轉圈,好一陣才停下來歎道:「這人的確可疑。怎麼夢嬌剛剛去了月蘭鎮幾天,就哭喊著非此人不嫁?若是貿然把夢嬌下嫁,而他又的確有問題,豈不是誤了夢嬌一生?」
「是,微臣怕的也是這個。」曹尚真躬身,「夢嬌與微臣自小一起長大,親若手足,送自己妹子出嫁,一定要千挑萬選才可以,急不得的。」
皇帝一揮手,「楚長煙之事就交由你辦,查清楚了立刻回報給朕知道。」
「陛下放心,這是微臣份內之事。只是微臣還有個不情之請。」
「講。」「微臣今日和陛下所說之事,請不要轉告夢嬌。公主一片癡情,微臣不想傷了她的心,也不想因此傷了微臣與公主的和氣。」
「朕明白,這件事你可以放心,朕不會和她說的。」
有了皇帝的保證,曹尚真放心退出寢宮,一直在外面苦苦守候的夢嬌急急地拉住他問:「尚真哥哥,你和父皇說了嗎?」
他溫柔地幫她擦掉了眼角淚痕,將她輕輕地拉起,又為她揉了揉酸麻的膝蓋,問道:「跪這麼久,不累嗎?」
聽他這樣溫柔地和自己說話,夢嬌的眼淚又奪眶而出,「只要父皇答應我和長煙的婚事,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今日先算了吧,陛下正在氣頭上,你為人子女的,看陛下如今這麼虛弱的身子,怎麼好氣得他再不能休息?先回你的寢宮去吧,你的事情我記在心裡,自然會幫你的。」
「真的?」她驚喜地抓住他的手。
「當然。」曹尚真笑吟吟地回答,「你的事情,我幾時說話不算話過?」
夢嬌皺著眉抱怨,「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和母后說了楚長煙的壞話,讓母后就是不同意我嫁給他,父皇原本也很稱讚楚長煙的,可是如今也反對我嫁給他,我真是沒辦法了。」
「別說你是堂堂公主殿下要嫁人,就是普通人家要嫁個女兒,也要好好商量一番,才敢將女兒托付出去。你這麼性急,是怕楚長煙跑了嗎?」
曹尚真的打趣叫她羞紅了臉,這時他又悠悠說道:「你回去若見到楚長煙,就帶個話給他,說是我說的,要他剛入京,不要鋒芒太露,否則……會引火燒身,不要因為你是公主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這世上他想不到的事情、得罪不起的人,還多著呢。」
夢嬌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對這句話懵懵懂懂,不是很能明白,只是曹尚真天真爛漫的笑臉讓她安了心。
走出皇宮時,曹尚真心頭滿是愉悅。
楚長煙雖然是個精明的人,但要和老謀深算、在朝中如老樹盤根的他比,自然還棋差一著。
若是不衝著他來還好,他可以暫且和楚長煙相安無事,若是對方有意動手,也就別怪他下手狠絕,不留情面了。來到宮門口,剛剛邁步要上馬車,曹瞻忽然來到他跟前,小聲道:「丞相,在驛館外發現一個詭異女孩的蹤跡。」他停下剛剛邁起的步子,問:「什麼詭異女孩?」
「那女孩經常深夜翻牆進入驛館,然後又翻牆出來,行動詭秘得很,可能來歷不凡。」
曹尚真想了一刻,又問:「可知道那女孩的落腳點?」
「已經查明,就在驛館外隔兩條街的興隆客棧。」
眸中寒光一閃,映得嘴角的笑容雪亮,他輕吐一語,「通知九城提督,封樓,拿人。」
第10章
丘夜溪看曹尚真回來時一臉掩飾不住的喜色,不禁好奇。他深夜被急召入宮,還讓她擔心了一下,以為是皇帝又對他有什麼意見,叫他入宮受訓,但是如今他的表情可以說明她的擔心是白操心了。
「陛下總不會給你升職了吧?」她打趣,也知道他當到丞相已經是位列極品,不可能再升了。
曹尚真笑著拉住她的手,哼著小曲兒,打著拍子,一邊問:「夜溪,害了你的人,你一般都會怎樣回報?」
她剛想說個「殺」字,但是猶豫了下,換了說詞,「那要看他怎樣害我。」
「把你抓起來,狠狠折磨。」
「那就把他丟進牢裡。」她笑笑,「不過這事現在不該是我操心吧?我如今只想給孩子積德,缺德的事情你自己去做就好了。」
曹尚真撇撇嘴,「怎見得就是你積德我缺德了?都說了是害你的人,我們要報復也不算缺德啊。」
「你是不是抓住誰了?」她猜測著,看他唇角笑意更深,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該不會是抓住楚長煙了吧?」
「楚長煙現在是夢嬌的心頭肉、掌中寶,沒有大錯在身,我不會輕易動他。」
他低聲問:「還記得當初把你關在船中的那個女孩嗎?」
「鈴鐺?」她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她不是被關在月蘭那邊的牢裡了?」
他淡淡笑道:「有人把她放出來了。」
丘夜溪吃了一驚,「放出來?誰?這麼大膽?竟敢觸犯國法?」
「月蘭曾是誰的地盤?你以為誰能放她出來?」
她微微蹙眉,「你是說楚長煙?可是他……」
「他若是流寇幕後的真正主使,悄悄放走鈴鐺一點也不奇怪。」
丘夜溪斜眼看他,「你有證據?該不會你又抓住她了吧?」
他笑著點頭。「她若是乖乖在月蘭混飯吃,我也抓不住她,可她偏偏不怕死的到京城來。京城是什麼地方?到處都是我的人,她一入城門就已經被人留意,近日她又總去楚長煙所住的驛館出沒,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沉默了片刻,想起鈴鐺當日寧死也不投降的樣子,她又說:「不過你若想從她口中套出些什麼有用的消息,只怕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