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難得有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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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沒料到始終緘默無言的常相思,突然開口喊他的名字,秦仁恭身子一震,手中的行刑令牌差點抖落地。

  眼見圍觀百姓交頭細語,心虛的他連忙擺起官威怒喝:「大膽!竟敢直呼本官名諱——」

  「狗宮!」死不足懼,可死前她必須為自己的清白辯駁。「你心知肚明,秦夫人並非死於我誤診,而是你禽獸不如,毒殺髮妻——」

  「住口!」

  「你堵得了她的口,也瞞不過你的心、騙不過天地神明!」

  這聲音——那彷彿從天而降的宏亮聲嗓方停,一抹紫色身影已翩然落定在她面前,如光燦爛。

  「相思……」左永璇蹲下身與她平視,不捨地輕撫她憔悴的容顏。「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大、大膽狂徒,竟然擅闖法場!來人,快將他拿下!」

  不只一般平民百姓,連秦仁恭都是生平頭一回瞧見有人使輕功飛入法場,呆愣了半晌才驚慌喝斥,怪的是,所有宮差竟然全像木離般呆杵不動。

  「王捕頭!還不快拿人!」

  蓄著兩撇鬍的王捕頭摳摳耳朵、仰頭望天,像是沒聽見秦仁恭的話,不只場外群眾嘩然,連常相思也詫異那些官差的反常。

  「嘿,你眼裡只准有我。」左永璇捧住她的臉,敦她只能望著他。「相思,我守約回來了,為瞭解我的相思病,叫聲『相公』來聽聽?」

  瞧見那嘻皮笑臉的模樣,聽到那死皮賴臉的語氣,直至此刻,常相思終於相信一切不是幻影,而是左永璇真真切切地回到她身邊了。

  她笑了,淚卻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滾。「我下一刻就將身首異處了,鬼妻你也要?」

  「無論你是人、是鬼,都是我左永璇今生唯一的妻子。相思,允了我,嫁我為妻。」

  當他獨闖法場,她的心便已完完全全飛向他,現下見他不顧眾目睽睽,向身為死囚的她求婚,這份癡情深深撼動她,她心甘情願自毀終身下嫁的誓言,一生不悔。

  「嗯。」常相思噙淚頷首。「我願嫁你為妻。」

  左永璇聞言喜出望外,樂得一把抱住佳人,這才發現她身上縛繩未解,便抽出腰問寶劍,只見銀光一閃,長繩立刻斷成十餘截,看得眾人再度瞠目結舌。「大、大膽狂徒!竟敢私放死囚!」秦仁恭嚇得結巴,卻仍端起宮架子用力拍桌,氣呼呼地指著宮差大喊:「你們想造反了是不是?還不快將人拿下!劊子手,把那兩人全給我砍了!」

  官差終於動了,卻是上前把一得令便舉起大刀的劊子手一把拉下行刑台。「哼,秦仁恭,你好大的狗膽!堂堂定遠王世子和世子妃你也敢動?」左永璇扶著佳人站起身,亮出手中的九龍令牌。「先皇御賜免死金牌在此,見此牌如見先皇,還不跪下!」

  「吾、吾皇萬歲萬萬歲!」

  一見縣令和官差全跪下,圍觀群眾就怕跪晚了不知會不會招來什麼橫禍,只能莫名其妙地跟著雙膝落地。

  「怪了,你跪得還挺快的嘛!」左永璇冷哼一聲。「不怕我拿假的蒙你?要不要先押下我再求證?」

  「下、下官不敢。」

  秦仁恭跪在地上,全身止下住地打哆嗦。

  這下他總算明白,對方八成早已向官差表明身份,方纔那群陽奉陰違的傢伙才敢不聽命行事。

  而那句「定遠王世子」也讓他想起來,就覺得這人有些面熟,可他怎麼想也想下到,眼前宛如游龍飛降、正以睥睨之姿傲視全場的偉岸男子,就是當年他上朝面聖時曾見過一面,連皇上都對他客氣三分的世子。

  在朝為官者都知曉,天下原是左家先人打下,但左家先人無意皇位而禪讓,先皇因此御賜免死金牌一面,無論左家人犯何事皆可免其刑、除其罪,還封為「一字並肩王」,見君王免跪、除佞臣免奏,傳令子孫代代視左家人如兄弟,不得削除王位、俸祿,王朝永傳、皇恩永庇。

  雖然到了這朝,生性多疑的皇上將「一宇並肩王」改為「定遠王」,還處處防備左家人參與軍政,可人人皆知左家子孫看似淡泊名利,毫無異議,為求自保的地下勢力卻不容小覷,即使皇上也不敢妄動,朝中根本無人膽敢明著與其作對。唉,他怎麼也想不到常相思竟有如此驚人靠山,這下子錢勢皆無用,他只能自救了!「下官下知世子駕到,口出不遜,還請見諒。」秦仁恭強自鎮定。「下官亦不知常相思乃世子未婚妻,因其誤診致人於死,才依律判處死刑,既然世子以免死金牌相救,那下官也只能放棄為妻伸冤——」

  「你放棄,我可不放棄。」左永璇皮笑肉不笑地收起金牌。「放心,我不玩仗勢欺人那套,也沒想要以免死金牌為相思脫罪,因為她根本無罪。」

  他一舉手,王捕頭立即將當初的串供人證帶來。

  「世子饒命!世子饒命哪!」一名白胡老大夫嚇得猛打顫,腿軟跪地。

  「要我饒命,就把實情當眾招出。真是常大夫開錯藥單、抓錯藥,才害秦夫人死於非命?」

  「不、不,常大夫開的藥單根本沒錯,是秦大人逼老夫這麼說的,否則就要將這罪安在老夫頭上,還要將我孫女送入青樓。」老大夫老淚縱橫,對著常相思猛磕頭。「常大夫,老夫對不住你,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可無法眼睜睜看著我孫女遭人輕踐。我早決定,待我孫女下個月出嫁後,立刻了結這條老命下地府向你謝罪,生生世世為你做牛做馬——」

  「謝謝。」

  常相思忽然向他道謝,老大夫一時愣住,旁觀眾人也一臉詫異,獨獨左永璇瞭解地含笑凝視心愛的人兒。

  「王捕頭,請你解了他身上的繩索。」常相思無怨無恨,釋然淺笑。「紀大夫,多謝您為相思澄清,您也是愛孫心切才受制於人,不得不做此偽證,我不怪您,快請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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