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是因為覺得尊嚴受辱,還是因為嫉妒?
她怔怔地有些出神,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臂環住了她的腰,瑾元的唇像是就貼在她的耳垂邊上,「在吃醋吧?腦子裡在想什麼,可以說出來,憋在心裡會憋壞的。」
他是在挑逗她的妒火還是想撩撥她的醋意?
她盯著那張軟榻上暖茸茸的豐毛,淡淡地說:「你是想看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吃醋的樣子?」
「我喜歡看你發火。木頭美人兒不是我喜歡的,明白嗎?」
「那麼,於香香不是木頭美人吧?」她忍不住想問。
「她和你是完全不同的人。你不用和她比,你有她所沒有的很多東西。」他的聲音雖然滿是笑意,卻很認真。
她不解,「你指什麼?」
但他還沒有回答這句話時,外面已經有人「咚咚咚」地跑上來,接著一道嬌柔女聲氣喘吁吁地說:「怎麼王爺這時候駕臨,莫非……」
說話人的聲音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似的,斷在半路上。
只是聽聲音,雁融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這樣美麗的聲音主人必然更美麗,只是此時此刻此地此景,他們三個人的相會場面未免太過古怪。
這是於香香的地盤,她這位正妻和丈夫如此親密地站在一起,這是探望還是挑釁?
瑾元放開了她,回身對於香香笑道:「怎麼忽然跑出去買什麼水粉胭脂?」
於香香看到屋內居然有別的女人,皺了皺眉心,哼笑道:「上次不是你說的,不喜歡我身上的胭脂味道嗎?」
這句話其實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吧?雁融轉過身來,與於香香打了個照面,她感覺得到於香香的眼睛裡射出兩道火花,這火花同時也在她的心頭炸開。
她知道於香香必然會是個美女,只是沒想到她可以美到這樣千嬌百媚,別說男人見到她骨頭會酥,就是她這個女人看了都會心生好感。看來……要從於香香手裡搶回丈夫的心,會是一場非常艱苦的戰鬥。
她看著於香香出神,不意聽到對方嬌笑著說:「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剛剛新婚就帶上王妃四處雲遊了?還怕別人不知道您娶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嗎?」
瑾元的聲音在雁融的頭上飄過,「昨天這裡鬧賊,今天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變故。正好王妃回家省親,我帶著她同行。怎麼?寶貝你這間屋子,不願意讓人見?」
「若是見旁人也就罷了,要早知道王妃會親自駕臨,我怎麼也要把這裡好好打掃打掃才好讓外人看啊。王爺真是不懂規矩。」於香香又是嬌嗔又是埋怨,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每句話都故意把自己和雁融的距離拉開,又把自己和瑾元的關係拉近。
雁融豈會聽不懂對方的這點女兒心?於是笑笑,「我來得冒昧魯莽,你們兩人若是有話要私下說,我就不打擾了。這間房子佈置得井井有條,比我在王府中住的廂房只強不弱,於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心中還是很佩服你的。」
這兩句話回應得得體又不失身份,最重要的是,話語裡冷冷的也有對於香香的嘲諷。
於香香一愣,忍不住咬緊唇角,「王爺,這種煙花之地不是王妃這種尊貴身份可以來的,您是男人,來這裡找樂子自然沒人管,但王妃的清譽您也不替人家顧全一下?」
瑾元愜意地打趣道:「你這話的口氣倒是和雁融之前的口氣挺像的,什麼清譽、名聲,不過這些東西我都不在乎,你們又何必替我在乎?」
於香香笑著點頭,「是啊、是啊,王爺您做多了驚世駭俗的事情,的確沒人會管您了。但我們說的是王妃的清譽,枉您自命風流,其實一點也不懂女孩子的心。這種煙花之地,什麼人和事都有,王妃……可還是清白之身吧?怎麼能見得了那些葷的素的?若是無意間撞到什麼,嚇到王妃,豈不是罪過了?」
這番話,算是嘲笑雁融嘲笑到露了骨,明明白白在笑話她雖然已經過門卻還是處子之身。
雁融知道她是想激得自己翻臉,但她只是微笑著回應道:「無妨的,這種事情聖人早就說過,好色性也,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既然嫁給了王爺,也知道他的為人,刀山火海都能去得,何況是這座小小的青樓?」
她從容不迫地對瑾元微微一笑,「王爺若是沒有別的讓我看,那我還是先回馬車上等您了。」
她施然轉身,輕巧地下了樓。
於香香一頓足,嗔道:「王爺,您到底在想什麼?幹麼要帶王妃來我這裡?」
瑾元目視著雁融的背影,眼中流露過的不知道是訝異還是激賞。他勾了勾唇角,「你真的很在意她?」
她不悅地說:「這裡好歹是我的地方吧?您從來沒有帶別的女人來過。再說了,哪有帶自己老婆到青樓來的?若是來示威或教訓我,也該她一個人來才對,您來,是來給她保駕嗎?」
他瞇著眼睛瞥著她,「你好像很怕我會對她動了心,所以剛才每句話都故意給她難堪?」
「我哪有?」於香香面露緊張之色,尷尬地把臉別到一邊去。
他淡冷地笑笑,「香香,我喜歡你的聰明,但是不喜歡你的鋒芒畢露。她再是我不願意娶的妻,也已經是我的妻了,人前人後,該有的尊重我都會給她,所以你也不要想藉她來試探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心事被揭穿,她惱羞成怒地說:「王爺這樣說的意思是威脅我了?王爺若是對我厭煩了,大可把我趕出清音樓。」
「這些年你在我身邊做了不少事,你的辛苦我當然會記得,也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趕你定。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高估了自己,也不要低估了別人。」他將話題一轉,「這兩天你還要小心,難保不會有人再有什麼行動,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就通知三王爺,讓他派些人來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