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著他,心裡在哭泣,臉上卻面無表情。
「不。」她說。「這裡是你的房子,唐家的房子,如果有誰要搬出去的話,那個人也不會是你。」一頓,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賭氣般的對他說:「我會搬出去。」
*** *** ***
「然後,你就搬出來了?」
「嗯。」
「然後,你們夫妻倆就這樣一直分居到現在?」
「嗯。」
「然後,他都沒再開口叫你搬回去?」
黎安真搖了搖頭,鼻頭酸澀,有股想哭的感覺。
「而你也沒有說想要搬回去?」
她再度搖頭。
艾采兒瞪了她半晌,終於無力的撫著額頭,「我真的快要昏倒了我!」
怎麼會有這麼誇張的事,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一對夫妻呀?竟然就這麼不清不楚的分了居,然後又不明不白的把問題擺爛到現在也不去解決,而且一擺就是擺上六年,她真是快要昏倒了啦她!
這對夫妻到底在搞什麼呀?
「我問你,」她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盯著黎安真,「你為什麼不開口跟你老公說你想搬回去跟他一起住?是因為你對他已經沒感覺了,不想再和他做夫妻,當他的老婆,還是你喜歡現在這樣分居兩處的生活?」
黎安真抿著嘴巴,低下頭,沒有回答。
「如果真是這樣,」艾采兒把沉默假設成默認。「你們倆幹麼不乾脆一點,直接把離婚手續辦一辦,還對方自由?這樣雙方嫁娶也方便。」她依然沉默不語。
「你別悶不吭聲,安真。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否還愛著他?」艾采兒一臉嚴肅的緊盯著她。
黎安真扯唇想笑卻笑不出來。
說出來也許會有人覺得很好笑,也許有人也會嗤之以鼻的說不信,但是——「愛。」她啞聲道。
她愛到心都痛到麻木了。
這些年來,他們雖然沒有離婚,卻分隔兩地各過各的生活。帶著兒子的她,沒有人會錯認她單身,可是他呢?他英俊、多金、年輕,又擁有令人稱羨的成就與事業,根本就是個女人眼中的金龜婿、完美情人。
過去這六年來,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與她分居後,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是一個人的生活,還是兩個人生活?他!有女朋友嗎?每每想到有個女人和他同居,享受著過去曾經屬於她的溫柔與疼愛,她的心就會傳來一陣緊縮的疼痛,真的好痛、好痛。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主動一點,告訴他你想搬回去跟他住?」艾采兒看著她握緊的拳頭,柔聲問道。「即使利用兒子,說兒子希望爸爸媽媽能夠住在一起,說兒子希望能有一個完整的家之類的。這麼好用的理由,難道你不會用嗎?」
她不是不會用,而是——
「如果我說出來了,結果他卻拒絕呢?」她啞著聲問。
艾采兒怔了一下,皺起眉頭。
「現在的重點應該不是他會不會拒絕你,而是你連試都沒有試,就先選擇了放棄。」她對她說,突然有股好想找根棒子來,把她一棒打醒的衝動。「我現在終於知道你們夫妻倆的問題出在哪裡了。」
黎安真倏然看向她,帶著無助、悲哀與痛苦的臉上燃起了一抹小小的希望。
「你們夫妻倆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溝通。」艾采兒解開謎底。
她怔愣的看著她。
「什麼問題都不解決而是丟在一邊擺爛,以為不去理它就會沒事。你們的婚姻不出問題,才怪!」艾采兒繼續說。
黎安真搖頭。「我一直想和他談,但是他不願意和我談。」她覺得他們的問題不是缺乏溝通,因為她一直想和他溝通,是他對她的態度變變淡、變不耐煩了。他根本就不想和她說話,而她卻完全不知道問題究竟出來不,也許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認那個可能而已。他已經不愛她了。心又重重地緊揪了一下,痛得她差點噴出淚來。
「我問你,你有堅持到底嗎?」艾采兒直視著她問。
「我試過很多次。」雖然那都已經是六年多前的事了,但每回想起她努力想靠,而他卻不斷找借口把她推開,她的心還是會痛。
「但是卻從來沒有堅持到底過,對嗎?」艾采兒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語中的。
堅持到底?他不理她,她要怎麼堅持到底?黎安真只覺一陣苦澀。
看著再度低頭不語的好友,艾采兒輕歎一聲,搖了搖頭。「你們真的應該要好好的談一談,把你心裡所有的疑惑、問題,想和他說的話,全部和他攤開來說。」她苦口婆心的說。「你說你還愛著他,那麼他呢?他還愛著你嗎?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是你用力想就想得出來的,也不是你希望、你認為,或者是逃避不去想它,它就會突然冒出來的。你必須和他面對面,看著他的眼睛,聽他親口說出來,那才是真正的答案。其它問題也一樣。」
采兒說的道理她都知道,問題在於——
「如果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不想和我談呢?」她無助的問,臉上寫滿了不安與恐懼。
「如果……如果他說他已經不愛我了呢?」她終於說出自己最大的恐懼。
「所以,」艾采兒靜靜地看著她。「你不和他談,就可以讓他愛你嗎?你要自我欺騙到什麼時候?」
黎安真的臉色一陣蒼白。
「安真,你不要怪我說得這麼直接。逃避是改變不了任何事實的。」她語重心長的說。黎安真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不知道,她就是沒辦法,無法接受那一刻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也因此,她寧願選擇擺爛。
「況且你又還沒問,幹麼事先就往壞處想?」一頓,艾采兒蹙緊眉頭,小心翼翼地問:「難道說,你知道分居這些年來,他有交往中的女人?」
她面無血色,反應遲頓的搖搖頭。
「搖頭是代表沒有,還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