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上的表情分明是不喜歡。」黃穎威歎口氣,在他身側坐下。「這只是權宜之計,等過些日子你就能恢復自由。」
要過慣錦衣玉食的關毅司搬到這個平民區、他當然不習慣,尤其這間公寓外牆斑駁,少說也有三十五年以上的歷史,屋裡的傢俱粗糙簡陋,毫無舒適感可言,若非菲菲小姐看上這裡的便利和隱密,他絕不會讓關毅司住在這種地方。
「我住哪兒都無所謂。」關毅司手插在褲袋中站起,走到窗邊打量樓下街景。
他是說真的,沒有賭氣意味,無論住高樓華廈還是住三合院都一樣,如今的他,什麼都不在意。
他是答應過席菲菲不放棄演藝事業,但自然淘汰可以吧?而他,正打算讓自己被自然淘汰。
「毅司,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口氣。」黃穎威眉頭鎖得更深。
他不喜歡他毫無感覺情緒的說法。
譏誚地挑挑眉,關毅司沒出聲。
「雖然你住這兒的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但為了小心起見,你能少出門就少出門,我會每天過來,有任何需要告訴我就行了。」
「嗯哼。」
「脾氣要好一點,別輕易動怒。」他歎氣。
「我脾氣很壞嗎?」關毅司狀似不經意的反問。
「這半年來你的脾氣教人不敢領教。」黃穎威倒是沒隱瞞,實話實說。
冷眸瞟他一眼,關毅司沒吭聲,開始逛著新環境。
「還有別去招惹左鄰右舍。」黃穎威像老媽子般碎碎念。
「我沒這麼無聊。」關毅司冷嗤。
「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回公司,有事情CALL我。」黃穎威起身,走到門邊又停下。
「毅司。」
「怎麼了?」見他欲言又止的望著自己,關毅司濃眉聚攏,每每他這種眼神都讓他倍感壓力。
「沒什麼。」黃穎威笑了笑,終於說出心底話,「我只是想說無論你有多自責,也該放自己的心自由了。」
自由?
關毅司微微變了臉色,別過頭。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面對吧!他的倔強總有天會害了他。
「我回公司了。」什麼都可以勉強,唯一不能勉強的是心,黃穎威深深看他一眼,打開門走了出去。
聽見關門聲,不易察覺的情緒劃過關毅司的俊顏,他走到冰箱拎出瓶啤酒,靠在窗邊喝了起來。
第2章
寂靜的清晨,時鐘滴答滴答的響,待時針和分針停在五點整處,隔壁傳來刺耳的鬧鐘聲,驚醒剛入眠的關毅司。
「SHIT!」咬牙低咒了聲,他惱怒地從沙發翻身坐起,抓亂一頭黑髮。
薄薄的牆面持續傳來高分貝噪音,沒有停止的跡象,教宿醉頭痛的關毅司簡直快要抓狂。
宿醉很可怕,宿醉時有噪音侵腦更可怕。
他恨恨地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
與他緊鄰的陽台只要探頭就能瞧見隔壁住戶,沒有加裝鐵窗,手長腳長的關毅司要跳過兩陽台間的狹小距離是輕而易舉的事。
「沒有個人隱私的鬼地方,就算遭小偷也不稀奇。」瞇著眸,關毅司咬牙抱怨。「喂!隔壁的!有沒有人啊?」
上身探出陽台,他大聲問。
沒有人回應,只有可怕的響鈴繼續折磨他的耳膜,讓他的頭痛更劇烈了,像有一群拿著鎯頭的小矮人在他腦袋裡敲敲打打。
「有沒有人聽見我說話?你的鬧鐘吵到我了。」不敢太大聲怕驚擾其他左鄰右舍,偏偏不放大音量隔壁住戶似乎聽不見他的話。
該死的,搞什麼!
「……」
「哈羅?」
無人回應就是無人回應,關毅司覺得自己腦袋就快爆炸了,雙眼充滿血絲,怒火直線轍升中。
這就是他們歡迎新鄰居的方式嗎?
「隔壁有沒有人在?拜託關掉鬧鐘好嗎?」他不耐煩地嚷。
「……」
「再不關鬧鐘,我要過去羅!」關毅司下最後通牒。
還是無人回應。
「不管了。」
關毅司輕而易舉地跳到隔壁的陽台,一落地差點被一大包垃圾絆倒。
「SHIT!」完全沒有大明星形象,關毅司忍不住咒罵。人才剛穩住身子,左腳又勾到不知名的東西,踉蹌地面對落地窗,冷不防和屋內頂著鳥窩頭、嘴裡咬著牙刷的小女人大眼瞪小眼。
咦?
沉默三秒後,屋內的小女人推推黑框眼鏡,雙手猛然遮住胸前,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
「有色狼啊∼∼」天啊!秀萍所說的色狼該不會就是他吧?
色狼?
這個指控讓關毅司嚇一跳,他是過來找人理論的,才不是色狼!關毅司急著辯解,無奈左腳絆著不明物,害他整個人跌向落地窗,整張帥臉貼上玻璃,順勢撞開了窗,嚇得屋內的小女人連退數步,花容失色。
「你、你想幹嘛?」單小浣驚聲尖叫。
「我——」問他想幹嘛?看不出來他跌倒嗎?
關毅司強忍住到嘴邊的低咒,惱怒地拎起害他跌倒的「兇手」——赫然是件女性胸衣!
哇咧!
瞪著手中那件白色胸衣,屋內屋外兩個人都愣住了。關毅司不懂,為何陽台會有女性胸衣絆住他的腳?
「啊啊啊∼∼」再一次的,單小浣發出恐怖震耳的驚叫。「救命啊!有偷內衣的色狼!」
她抄起掃把,朝對方身上一陣亂打,打得關毅司手臂發疼、眼冒金星。
「夠了!聽我解釋。」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關毅司被打得心頭火起,擅闖別人住家是他不對,可放縱噪音擾人的她也有錯,她可以指責他,就是不能說他是色狼!
他更萬萬沒想到,擾人清夢的惡鄰是個女人。
何況話說回來,他看起來像色狼嗎?有這麼風度翩翩俊逸非凡的色狼嗎?就算真是色狼也不會挑她這名身材毫無看頭的小女人。
關毅司反手抓住拚命往他身上敲的凶器,單小浣見狀更用力搶回,兩人一拉一扯問重心下穩雙雙摔倒。被壓在身下的單小浣後腦勺先著地,痛得淚水擠進眼眶,誰知道災難還沒結束,某種溫溫軟軟的觸感旋即落在她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