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蘋,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你在說什麼?」他身上的酒味讓她皺起眉頭,那束花都變得不香了。
黃庭輝逼近她面前說:「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會比那個白醫生差,我家很有錢,我又是獨子,你跟我在一起可以過好日子!」
怎麼每個男人都想給她錢?最近她的桃花都走偏財運嗎?她搖頭說:「你喝醉了。」
「我不喝酒的話,沒有勇氣來找你,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他們才見過幾次面,為什麼他會覺得痛苦?她不懂,男人當真都是野獸嗎?可是御棠不一樣,不管在任何時候,御棠總能帶給她安全感,她知道自己永遠可以信任他。
藍秋蘋轉身就要走,黃庭輝卻抓住她的手,她嚇著了,大聲喝斥:「放開我!」
「拜託你別走……」兩人拉扯了好一會兒,幸好計程車及時趕到,那應該是御棠幫她叫的,她立刻跳上車,擺脫背後男人的糾纏。
御棠說得對,她應該轉身就跑,黃庭輝這人太可怕了,她要盡快到醫院告訴御棠這件事。
「小姐,你要到XX醫院對吧?」司機先生問,顯然已從車行那裡得到訊息。
「對,謝謝。」
她安全了,她告訴自己,很快她就會見到御棠,他會叫她辭掉這份工作,而她會很樂意聽話,她有種不安的預感,也許是受到御棠的影響,隱隱覺得有什麼事就要發生。
「後面那台跑車是怎麼回事?」司機先生盯著後視鏡,聲音帶著驚慌。
藍秋蘋回頭一看,那台紅色跑車彷彿紅色魔鬼,在路上瘋狂奔馳,那是她腦中最後一個畫面,接著她只聽到一聲巨響,然後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黑振勳的客人傷勢並不嚴重,白御棠只花了半小時就處理完,看看表也該是女友下班的時間,於是他打了通電話給她,希望她來醫院找他。
才分開幾個小時就開始想她,他知道自己沒救了,就像吸毒成的人,藍秋蘋是他的天使也是剋星,但他很樂意被她克得死死的。
十一點四十分,他聞到那熟悉的陽光氣息,是小蘋果來找他了,怎麼會拖到這麼晚?
他走到急診室大門前,想要親自迎接她,卻見救護車剛好抵達,擔架立刻被送下車,那氣味更接近了,他看到擔架上的女子,以為自己在作夢,而且是惡夢,因為那正是他所愛的女孩!
「她……她好像是小蘋果?」護理長廖筱莉跟藍秋蘋見過幾次面,她不會認錯的。
救護車上的護士迅速說明:「三人車禍受傷,兩男一女,兩男輕傷,女重傷,胸腔和腦部出血,頸椎受到壓迫,已經意識不清。」
白御棠沒有時間震驚,立刻宣佈:「送進手術室!」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中,他用上畢生所學和最先進器材,竭盡所能拯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跟老天搏鬥,他向命運抗爭,但他失敗了……
凌晨四點,白御棠宣佈急救無效,藍秋蘋已無生命跡象,他面無表情的說:「你們都出去。」
「白醫生……」其他醫生和護士都面面相覷,不確定該怎麼辦,他們都知道這女孩是白醫生的女友,現在卻血淋淋的躺在手術台上,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我想要自己處理。」白御棠拿著針線,彷彿修整一個破娃娃,將她身上的傷口一一縫合
「大家都出去吧!」護理長廖曉莉抹去眼角淚水。「讓他們做最後的告別……」
凌晨五點,白御棠走出手術室,交代護士把遺體送進太平間,他打了通電話給黑振勳,簡單說明一切。「你去接翠蓉過來,開車小心。」
「我知道。」黑振勳聲音沙啞。「你要堅強,不管怎樣,有我做你們的靠山。」
「謝了。」他們一百多年來的交情,曾經冷戰、曾經打架,但在緊急時刻,朋友就是朋友。
清晨六點,白御棠站在太平間門前,看黑振勳扶著藍翠蓉走來,她臉上已經滿是淚痕,連走路都走不穩。
白御棠一開口就說明真相。「抱歉,秋蘋她已經走了……如果你想見她一面,她就在裡面。」
「怎麼可能?我姐才二十二歲,她還沒大學畢業,還沒結婚生子……」藍翠蓉立刻崩潰,放聲哭喊:「你是她男朋友,你是醫生,你救她!你救她啊!」
黑振勳從背後抱住她。「蓉兒,你要讓她平靜的走,你這麼難過,她會捨不得走。」
「我不讓她走!我就要她捨不得、、、我不管,她不能離開我,她是我唯一的姐姐、唯一的家人……你們叫她回來,我求你們,我求求你們……」她的聲音已經啞了,連呼吸喘不過氣。
「人死不能復生。」白御棠只能這麼說。
聽到死這個字,藍翠蓉忽然頭一歪,昏倒在黑振勳懷中。「蓉兒,你振作點!」
白御棠替她把了一會兒脈,從口袋拿出一小包藥,交代黑振勳說:「她需要新鮮空氣,你先帶她離開,如果情緒太過激動,這裡面是鎮定劑。」
「我知道了,隨時保持聯絡。」黑振勳點點頭,他確定白御棠會做最好的決定。
白御棠走向太平間,他必須帶走他所愛的女人,即使那已經是一具屍體。
藍秋蘋作了一場很長的夢,不,應該不能說是夢,因為沒有意象也沒有聲音,就像是在海面上漂浮,看不到太陽、星光或月亮,只有黑暗籠罩,也許她睡著了,也許她死了,沒什麼兩樣。
當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房裡一片昏暗,看不出是白天或晚上,在她右手腕插著針頭,上方掛著一瓶紅色點滴。
紅色……她覺得很刺眼,她應該不喜歡紅色吧。
「你終於醒了。」那是一個低沉而悅耳的聲音,還有一股讓人安心的氣息。
她望向坐在床邊的男人,那是她看過最好看的男人,在他眼中充滿了感情,不知為何讓她覺得很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