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奉姁她……不只是未來奉主的角逐者之一,同時,她也是奉如意的親侄女。這層關係,你似乎不知道的樣子呢。
——什麼!
電腦開機之後,奉姎登入MSN,發現在這個深夜時刻,網上竟然熱鬧得緊,每顆代表上線的人頭都亮晃晃的,像正午的太陽一樣精神百倍,發言踴躍得不得了。
真不可思議!對奉氏人而言,「早睡早起」既是奉家必須遵奉的生活公約,同時也是早已養成的生活習慣。可現在已經快十一點半了,怎麼幾乎都在?莫非約好了同時失眠?
她雖然上線卻沒有發言,因為沒有打字交談的慾望,只靜靜的看著大家在聊什麼。發現大家的話題都圍繞著奉姁,像吃了興奮劑似的,拚命跟她推銷一些餿主意,主要是慫恿她一定務必要在豪門夜宴的場合釣到一隻金龜。並且已經逕自將奉姁釣到金龜、當上貴婦之後的未來人生幻想完畢。
原來奉姁將要陪著某位看起來很白馬的男士參加宴會,眾姐妹們知曉之後,三十六計全部出籠,在熱烈分析完那名白馬的條件,以及奉姁平凡的本色之後,認為做人不該好高騖遠,太高不可攀的寶馬就別妄想了。集思廣益之後的結論是:奉姁一定要趁這難得的機會,用力的亂槍打鳥、四處放電,若是不小心打到一隻眼睛出問題的,那她就賺到了。
雖然心情仍然很沉重,但這些天馬行空、亂七八糟、且毫無邏輯的討論,還是讓她笑了。
滑鼠的箭頭無意識的繞在「奉姁」這個名字上畫圈圈。不知道小姁會不會被秋芷琳纏上?
「要把自己藏好哪,小姁。以及,各位,不要被上一輩的恩怨給波及到了。」她輕輕說著。
當秋芷琳變得愈來愈像奉如意,那麼秋家就再也不容忽視。
樹欲靜而風不止。不是你打算以韜光養晦當作處世態度,就真的能與世無涉——除非,你再無被關注的價值。
第8章
「我長得像奉靜言,是嗎?」他問。
她想了下,承認。「某部分。」
「介意我問他的事嗎?」
「說介意,你就不會問了嗎?」
「我……可能還是會千方百計的問出來。」李從謹老實說道。
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呢?奉姎努力克制想揉揉額角的衝動,低聲道:
「其實沒有必要。因為你這一生也許都不會見到他,知道了他的事,又有什麼用呢?」
「你怎麼知道我見不到?如果我追求到你,日後論及婚嫁,總要拜見你的家人。而奉靜言是你目前唯一的家人,我該拜見他的。」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
「你——」奉姎一時無言以對,聲音噎住、額角冒汗……心中暗自祈禱不要臉紅!不要臉紅!千萬不要臉紅!
他的表情太理所當然、口氣太一本正經,讓她想聲討他的胡說八道都顯得那麼氣弱。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她才是有理的那一方!她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告知他任何有關奉家的事,甚至不應該坐在這裡,一副打算和他長談的架勢……
但是,她早已經答應了他,答應他談談兩人的事——天曉得他、她兩個人,會有什麼共同的事可談……奉姎在心底唾棄自己的自欺欺人,可是,她現在已經無法理智思考了,只能以這種想法來使自己氣壯一些。畢竟她實在太緊張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坐立難安什麼,就是說不上來的感覺,就是……很不自在。
「我希望知道奉靜言的事。不過,在談他之前,先來談談我們吧。」
「我……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很虛弱的聲音。談這個,比叫她談奉靜言更加艱難,她好想走開……
李從謹一直密切觀察著她的表情,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放過,所以當然看到她力持鎮定表象下的侷促不安,這令他突然放鬆了下來——要知道,在等待與她會談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他其實是非常緊張的。可是看到奉姎比他更緊張的神態,竟奇異的舒緩了他的緊張,一顆沒有著落的心,緩緩定下了。他太在意她,生怕他的存在對奉姎而言代表著困擾;擔憂他的情意只會令她感到厭煩。
而現在,他覺得好多了,心中悄悄升起一股希望的情緒,像煮沸的開水不停的鼓噪、向上冒湧,一路湧上了他的喉嚨,由不得他再以緘默傳遞著對她的情意,不能讓兩人之間的一切再曖昧下去。畢竟他只是個成日悶在數字堆裡錙銖必較的會計師,講求的是以事實說話;不是創作家,不具備那種無須言傳便能意會,心有靈犀一點通的特異功能。
所以他必須讓她知道!他必須說出來,讓她清清楚楚的知道!
「我們當然有必須『好談』的事。」他笑了下,但很快收斂,非常誠懇的看著她道:「雖然你已經知道了,但我還是要正式的跟你說:奉姎,我喜歡你。」
「你——」他說了!他真的說了!天……
「奉姎,我想追求你。」他又道。
「你、你……別說了!」她很氣弱的低吼。求天沒有用,那只好祈求地上突然裂出個洞讓她躲下去,所以她低頭,死命低頭,她在找洞!
「請你試著接受我的追求,好嗎?」
「李從謹!不要再說了!」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只好叫他閉嘴。
「這是必須要說的。因為我要對自己誠實、對你坦承。我說的,都是我心中最渴望的。」李從謹輕輕伸手蓋住她放在桌上的手,發現她的手微微抖著,有些瑟縮,不禁苦笑道:「不要害怕,奉姎,我喜歡你,只是喜歡你,這並不是世界末日,請不要露出這樣驚恐的表情。」
「我、我才沒有害怕!我也不驚恐!我只是在驚訝——驚訝你怎麼可以把這、這、這種話說得這麼輕易!喜歡一個人是那麼容易的事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喜歡,這根本是太輕率了!」她瞪他一眼,又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