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人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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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那我一定是安眠藥吃太多了,昏頭了。」她不自在地拉拉衣服,這時才發現自己居然穿著睡衣。昨晚,到底還發生了多少事?

  「你吞安眠藥?」他心一驚,坐到床邊。

  「不是要自殺,只是睡不著,多吃了一顆。」她瞧他這麼緊張,好像有多關心她似的,害她又要亂想了。

  「為什麼睡不著?」

  「夏天,蟬鳴太大聲。」她胡謅。

  「你家很偏僻?」他知道她胡謅。

  她醒來,又什麼都不肯說了。就是這樣的她才教他憐惜。

  「對啊,房子四周都是田,草長得比人高,因為我是『田僑』。」她哈哈大笑。

  「不是墓園就好。」見她笑了,他也寬心了。

  這個女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少根筋加記性不好,笑聲多,哭喪著臉少,不過,這也是她故意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吧!

  俞箏很開心他們還能這樣毫無芥蒂地開玩笑,她安慰自己就算只是朋友也好,至少不必壓抑想見他的念頭,就算一見面就鬥嘴也不錯,至少還能說說話,聽聽他的聲音。

  她甘心做一個沒志氣的女人,甘心隱藏自己的感情,不要讓他為難,不要加重他的心理負擔。

  俞箏低頭瞥見腕上的表,發現自己居然一覺睡到十點,早過了她平常進公司的時間,而且行動電話、皮包什麼的都沒帶出來,公司的人現在可能找她找瘋了。

  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

  該上班了……

  谷正牧聽見歎息,放下手上的茶杯。「今天蹺班吧!」

  「咦?」

  「帶你去幾個地方。」

  「蛤?」她沒聽錯吧,他要帶她出去?「去哪裡?」

  「到廟裡拜拜。」

  「……」俞箏慢眼。「你怎麼知道我正需要拜拜改運?」最近真的諸事不順。

  「看你一臉衰樣就知道。」他輕笑。

  「喂——」她跳起來要打他。

  他當然不可能呆呆站著讓她打,一個閃身就溜往門口。

  「衣服在椅子上。」扔下這句話,他就走出門外了。

  俞箏怔怔地盯著披掛在木椅上的衣服。「這傢伙吃錯藥了?」

  今天話不但比平常多了一倍,還跟她開起玩笑,重點——竟然為她找了一套女用休閒服。

  這個男人跟她之前認識的那個谷正牧真是同一個?

  她拎起衣服,心湖,微微地漾起一圈一圈漣漪,下意識地又看看手錶。

  從高中進公司工讀到現在,她沒請過一天假,就連發燒感冒也照樣上班,可是現在,谷正牧要她蹺班,而且主動約她出去。

  她掙扎了起來。

  責任感重的她擔心公司又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但身為女人的她又難以抗拒谷正牧百年難得一見,拒絕了這次,下次可能要再等一百萬年的約會。

  天人交戰……

  俞箏捏緊手上的棉質衣褲,想像晚上回家被母親叫進書房「在職教育」兩個小時的畫面,還有明天面對同事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最後還是決定走進浴室換上。

  今天,她想順從心底的聲音,讓自己自私一天,不帶行動電話,不管公事,哪怕下一秒天就要塌下來,她也要待在他身邊。

  *** *** ***

  俞箏換好衣服走出門去,谷正牧立刻發動機車。

  「上車。」

  「可是鞋子……」她腳下還踩著室內拖鞋。

  「鞋子怎麼了?」他低頭看,沒發現異樣。

  「這是家裡面穿的拖鞋。」

  「家裡穿的不能穿到外面?」

  「也不是……只是怪了點。」這個人沒生活常識的,但是,問題很可愛。

  其實跟他在一起,她好像也不真的那麼在意鞋子跟衣服搭不搭、室內拖鞋還是外出拖鞋。因為他的生活哲學會讓人覺得太注重這種生活細節,根本是浪費時間。

  「麻煩……」他下車,衝進房裡翻箱倒櫃,又衝出來。「這雙,我以前做的,可以穿到外面。」他找了雙皮製拖鞋給她。

  「謝謝。」俞箏換上他給的人字拖鞋,稍微大了點,不過,她沒再提出問題。這是他一針一針縫出來的鞋子,踩著,就覺得幸福。

  「可以上車了吧?」他跨上野狼機車,遞給她一頂舊安全帽。

  引擎聲轟隆響,車齡已不小。

  谷正牧是個念舊的人,東西能用就用,壞了就修,修了再用,壞到不能修了也總覺得陪在自己身邊那麼久了,有太多記憶和感情,扔了捨不得,最後還是清洗保養一番,收進箱子裡。所以朋友老是笑他說以後很適合做「資源回收」,所有「老舊」的東西,他都特別有感覺。

  俞箏是知道他這個性的,喜歡他即使被笑,仍不改念舊的質樸。

  她曾想,如果有一天他的妻子老了、皮膚鬆弛了、身材走樣了,他也一定不會因為這樣就嫌棄糟糠之妻。

  能嫁給他的女人,多幸福,能成為他的朋友,多幸運。

  「出發。」她按著他的肩跳上車,像孩童要郊遊般期待。

  一個多月前她才想戒了想他,別再死皮賴臉假裝不知道他對她的不耐煩,現在,她居然享有坐他車後座的權利,感覺像作夢。

  她不清楚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對她的態度似乎很不一樣了。

  「喂——」迎著風,她叫他。

  「幹麼?」

  「我們現在算是去約會嗎?」她大聲問。

  歷經這段時問的煎熬,今天,她想對自己好一點,想快樂一點,想只做二十七歲渴望戀愛的女人,而不是外婆的孫女、母親的女兒或是「蔻兒股份有限公司」的經理。

  「白癡。」他笑,但沒有反駁。

  以往,他可不容許兩人之間有任何模糊地帶,也不給她任何期待空間。

  所以,當他笑罵她白癡時,她竟真的白癡地笑了。

  「我可不可以扶著你的腰?」她又問。

  「別搔我癢就好,我怕癢。」

  她伸手往前抱去,十指交扣,身體貼著他的背,就如在街上常見女孩這樣抱著自己的男友。

  她以為她從不在意自己有沒有男朋友,因為工作就是她最好的夥伴,也是她生活的全部,在貼近他的這一刻,她才明白其實她是羨慕的,羨慕那種簡簡單單的幸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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