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他居然勾引她,真不是東西。「不許你用那種眼神看我。還有,我不是尤貪歡那個女色魔,我就是金多寶!」尤貪歡也是武林三害之一,不過她出名的是好色。聽說她見一個愛一個,從來沒有真心,金多寶頗不齒這樣的人。
「你怎麼證明自己是金多寶?」
「難道還會有人冒充我?」
「那可不一定。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也許有人不愛俠名,就愛惡名滿天下呢!除非你能提出證明。」
「你當我傻啊?明知自己仇人遍江湖,還隨時帶著證明,怕死得不夠快?」
「要不,一千兩,你保護尚喜回沛州,我看你的表現,就知道你是真的見錢眼開,或是假冒的。」
「一千兩?!」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柳嘯月,我恨死你了,若不是發了誓,我——」
「發什麼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只在心裡發誓,已被他指使得團團轉,若說出來,豈非要替他做牛做馬到死?「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做事了,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混蛋!」說完,她跑得飛快,就怕柳嘯月再有任務給她。
「我真倒楣!天底下這麼多人,怎就遇到這兩個瘋子,還被他們救了,早知道……呿,我就不接唐門的委託、不上二龍山了,我出塞去,可惡!」她一邊罵,一邊跑。
但袁尚喜居然站在路邊等她。「瘋子是指我和一二公子嗎?」
「你不是回家了?」
袁尚喜是想盡快回家,但她也擔心柳嘯月。三公子面冷心熱,有時候太關心別人,就會忘了自己,所以她得替他擔憂著。
「我猜三公子會請你保護我回沛州,所以在這裡等你,想跟你說件事。」
「不是吧?」他們的默契也太好了。金多寶搔搔頭,心裡有點羨慕,江湖上多少恩愛俠侶,她就覺得柳嘯月和袁尚喜最登對。「你想跟我說什麼——慢著,你不會也想請我做事吧?」
「如果我二哥真被牽連入叛亂案裡,袁家鐵定保不住。但我私下與人合作了一間賭坊,我全都給你,你替我保護三公子上樓倉。」她十年來,月月在賭坊開盤口,賭大鏢局幾時成為「天下第一」,這事要搞大,單憑下注是不夠的,所以她跟賭坊主人合作,她負責宣傳,將這賭局傳遍江湖,收得利益,賭坊分一半,另一半,她繼續投入賭局中,這雖然使得她兩袖清風,卻讓大鏢局的名氣響逼天下。
現在她要完蛋了,盤口也不必再開,剩下的余銀正好拿來付金多寶的賞金。
「他讓我保護你、你要我保護他,你乾脆把我切兩半,你們一人得一半算了。」
「從這裡回沛州,不過五天路程,趕一點,三日可到;但去樓倉,卻要二十餘天,三公子傷重未癒,路上沒人照拂,豈不危險?」
「這個……」金多寶感覺她說的也有道理。
「再者,我的麻煩是因為我二哥涉及叛亂,這事得由朝廷判決,你跟著我,又能如何?難道你還能為了我而劫法場?」
金多寶是沒那麼大能耐。
「所以,你不如收錢保護三公子,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浪費金錢。」袁尚喜說。
「可我這麼回去,如何跟三公子交代?他很緊張你的,你若少了塊皮,怕他要揍得我三天起不了床。」
「三公子脾氣很好,不會亂打人的。」
「那是對普通的人事物,若牽扯到你……你知道他有多喜歡你,萬一讓他發現我沒看著你,天曉得他會發什麼瘋?」
「三公子是心腸好,加上感激我為他運功療傷,所以特別關注我一點,這與情愛無關,你不必擔心。」
「不可能,我金多寶好歹也闖了七、八年江湖,會連這種事情都看錯?他肯定喜歡你。」
「我與三公子相識十餘年,我瞭解他,難道還會不如你?」
關於這一點,金多寶就無法辯駁了。
「相信我,我的事,你是處理不了的,不如去看護三公子,你還有錢賺。」
金多寶已經被她說動了,但她們好歹相識一場,知道她現在麻煩在身,她也很擔心。
「那你怎麼辦?」
「回沛州陪伴我爹娘,等候朝廷判決。」離開柳嘯月後,袁尚喜便漸漸冷靜下來了。扯上叛變這種事,誰都救不了她,要說逃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哪兒去?只能祈求朝廷別株連太大。
「金多寶,很高興認識你,若我能得赦免,異日,必與你共謀一醉,告辭。」
金多寶只覺得眼睛酸酸的。袁尚喜算得上她第一個非生意上的朋友,所以她對袁尚喜有更多的威情。
「喂,我一輩子沒請人喝過酒,但你這一攤,我付了,你可千萬要給我這個機會啊!」
袁尚喜擺擺手,越走越遠,青色的身影漸漸融入滿山碧翠中,再也分不清是人影青綠,還是山色融碧。
金多寶咬牙,轉過身,去追柳嘯月。
第5章
二十五日後,樓倉——
柳嘯月坐在客棧裡,聽著四周客人談論京城那場驚心動魄的叛變。太子雖死,但清掃行動卻尚未落幕。
幸好此戰中,立下大功的鬼谷諸人聯名上奏,言明誅連的害處,皇上終於下旨,只除首惡,餘者皆判流刑。
想來,袁尚喜及其爹娘的性命是暫時保住了。
但流刑也很麻煩,發配的地方太荒涼,也會危及性命。
所以他給了金多寶一大筆錢,讓她上京疏通關係,希望可以影響判決,判給袁家一個好的流放地。
若能落到大散關,那是最好,否則嶺南也行,其他地方……一年裡有半年都在飄雪,哪裡是人待的?
不知金多寶能不能完成任務?這個女人,叫她去保護袁尚喜,她卻偷偷跟著他到樓倉,若非他傷重在身,怎會受她欺瞞?希望她這次不要再誤事。
他歎口氣,情不自禁又摸出懷裡的手絹。自那夜落難,泡了泥水後,不管怎麼洗,這巾子就是不復潔白,變得有點暗黃,連上頭繡的桃花辦都褪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