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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頁

 

  隱冬愣了愣,一時間無法理解主子怪異的神色,漸漸看出夾雜其中的難為情和對不習慣的事感到困窘,猛然察覺某件事的隱冬扯出大大的笑容,終於懂了。

  原來少爺他……不知道阮總管知不知情?

  「好。」精神奕奕的應了聲,隱冬一溜煙跑出去辦事。

  杜晴春怪顱這個把阮秋色的面無表情當精明威嚴,努力向她看齊,卻不知道她從小就很少笑的貼身小廝,懷疑什麼事能讓他如此開心。

  「明明事情就還沒解決……」他抬起方扇,想起昨天熬夜寫污名冊時,發生的小插曲。

  「秀暖,你實在陷得很深,比起上次我見到你的時候還要深。」

  「干你何事?」

  「那麼,你說了嗎?」

  「現在是關心這種事情的時候嗎?」

  「你再不說,也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娘的,你別亂咒人。」

  「誰也不能保證這種事不會有下次。」

  「又不是每天都有她被抓走的危險。」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凡事別太鐵齒,要不,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後悔嗎……誰說要等到總有一天,他現在就後悔得很。試探她的心,後悔自己是如此驕矜自大好面子,簡單的話也說不出口,光會做一堆無關緊要的傻事。

  在心底的某處他是害怕著她會離開的,於是不斷挑戰她能忍受程度的同時,又矛盾地想著她若能越早離開就好了,在他還不是那麼在意之前,傷得也不會覺得太痛。

  但是他想錯了——無論她是否想離開,離不開她的是他。

  ***

  杜家馬車停在鳳翔府前,動也不動,擋住了出口。

  隱冬假裝沒看見守門官卒的白眼,逕自安撫有些躁動的馬兒,隨後憂心忡忡地往大門內望,急著想知道現在的情況。

  自杜晴春進去後約莫半炷香的時間了,還沒有出來,若不是被留下來在危急的時候求救,隱冬早衝進去了。

  哪像現在他只能在緊張的時候梳著馬毛,等杜晴春交代的一刻鐘時間到了以後,才能去向夏桑實的妹妹夏荼靡求救。

  隱冬緊緊揣著杜晴春托付的信,一邊默背著他交代的話,心底暗自祈禱絕對不要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這廂,杜晴春難得坐正了身子,一舉手一投足間儘是壓人的翩翩氣質,連握著杯子的指梢都能感覺到優雅,恍若生來如此。

  他喝著第三杯茶,負責招待的曾凡軒笑容慇勤的說:「請杜公子再等等,我家大人已經離府許久,有很多事等著他過目。」

  「為了私事而拋下正事,符大人也真是仁民愛物的好典範。」杜晴春吐出諷刺的恭維,下一瞬他揮動方扇,露出一抹如沐春風的笑,「無妨,他出不出來都無所謂,只是我耐性向來不佳,尤其是等自己的僕人的時候。」

  「其實正是因為阮總管尚未清醒,符大人好意不打擾她,才讓杜公子等的。」

  曾凡軒的話有意無意地透露出對阮秋色用藥的事實,並仔細觀察他的臉色。

  杜晴春漂亮的鳳眸微瞇,似笑非笑地說:「那麼就是拖也要請符大人把那個不成材的僕人給我拖來了。」

  「算算時間,再過不久阮總管就要醒了,還是請杜公子再等等吧。」

  笑瞇了眼,杜晴春用方扇遮住嘴,「告訴符大人,我只等到這杯茶喝完,在那之後,就算他拖著她的屍體來求我也沒用。」

  話才說完,一陣輕笑揚起,符逸瓊緩步走進偏廳。

  「杜公子這話給阮總管聽了。真不知做何感想,是吧,阮總管。」

  杜晴春一聽見符逸瓊詢問阮秋色的話,費了好大的心方才忍住想要回頭確認她安好的慾望,等到阮秋色從面前走過時,才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他,在見到她除了神情有些恍然,其餘一切安好,他暗暗鬆了口氣,方扇又開始揮動。

  「身為家僕,她已經浪費我太多心思和精力。」注意到她的頭猛一點,他的心也跟著抽跳了一下,確定她只是不勝藥力,他才繼續把話說完,「就是掉了一條小命,也只能怪自己,怨不得我。」

  阮秋色雖然意識有些昏沉,仍能察覺他如影隨形的目光,以及他的話。

  唉,她的少爺說的話全被他的眼神給出賣了。

  要她如何相信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若是真的不在乎,他連來都不會來。無論他是否有著其他心思,已經足夠了。

  「倘若杜公子非要這麼說,也罷。」符逸瓊不再專注於煽動人心的小小樂趣上,轉移話題問:「想必杜公子已把東西給帶來了吧。」

  杜晴春從容不迫的取出污名冊,在符逸瓊和曾凡軒有動作之前制止他們,「不許動。」

  符逸瓊和曾凡軒放鬆握緊的手。

  「沒錯,你們最好放鬆一點。」杜晴春舉起一直握在手中的杯子,裡頭還有八分滿的水,「有種紙不怕墨,不怕油,卻很怕水,只要被水沾濕,紙上的字可以在一瞬間消失蹤跡。」

  「這是為了防止污名冊落入他人手中嗎?」符逸瓊沉吟著,「但是,要在你動之前搶下污名冊對我來說,應該不會是太大的難題。」

  杜晴春打量著他,看出他是在虛張聲勢,「如果我的總管還醒著,我想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得逞,而一點動作也沒有。」

  「你怎麼知道我沒廢了她武功?」符逸瓊確實是在裝腔作勢。

  「你又怎麼知道我帶來的是真的?」杜晴春掛著同樣的笑。

  兩方僵持著,直到杜晴春將杯子傾斜。

  「杜公子且慢。」曾凡軒出聲制止。

  符逸瓊略略失了笑容,不像屬下著急,反而道:「說到底你還是在意阮總管的。」

  「因為她剛好是我的家僕。」杜晴春語氣帶著不甘願,可話一出口,他忍不住生自己的氣,懊惱又說錯話。

  他並非埋怨,是對眼前的情況感到不悅,而且也完全不是那個意思。

  「就這樣?」符逸瓊挑起一道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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