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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頁

 

  「這到底與你何干?污名冊若是不要,我要帶走了。」沒耐性向來是杜晴春的最佳寫照,尤其當別人刺探他的感情時。

  「是沒關係。不過剛好有興趣罷了。」符逸瓊聳聳肩,朝曾凡軒點了點頭,他立刻解開阮秋色的啞穴和封住武功的穴道,讓她回到杜晴春身邊,同時伸手向他討污名冊。

  「你沒事?」即使眼見為憑,他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是,少爺。」她揉了揉兩手腕間的骨節,又甩了甩手,「剛才很危險,屬下不僅不能說話,更無法動手阻止他,請少爺下次小心點。」

  「哪還會有下次……」杜晴春撇嘴。

  符逸瓊又笑了,「知道了吧,其實若硬奪,我們是能成功的。」

  只是他想知道要如何這杜晴春才能令他吐出真正的心意,算是他個人一點小小的興趣而已。

  「我也沒說不給你,只是要確定她能回來。」杜晴春猜測符逸瓊的用意,嗤了聲,把污名冊交給曾凡軒。

  「其實只要看得見污名冊在哪裡,我倒不怕你耍花樣。」因為對自己有自信,符逸瓊才能不慌不忙地陪他周旋。

  接過曾凡軒遞來的污名冊,符逸瓊迅速翻開。

  「這墨色……似乎有點新。」

  「一行名冊隨時都在補充,你以為貪官污吏就你們這些人而已?」杜晴春揚起訕諷的笑。

  符逸瓊沒答腔,迅速翻了一下,隨即將污名冊放進一個小箱中,上了鎖。

  「一行名冊確定是你寫的了,你覺得我會放你走嗎?」他把雙手撐在案上,笑瞇瞇地問。

  「若我是你,自然不會。」杜晴春輕哼了聲。

  「沒錯。」符逸瓊笑得非常開心。

  杜晴春一口喝光杯中的水,勾起唇角,「但那是指你沒有任何把柄握在別人手上之前。」

  這下換符逸瓊的眉抖了一下。

  「燒掉鳳翔史料是因為想隱瞞貪污的證據是吧,街道整治公款,水渠的引道,橋樑的修築,以及藺城封街時,主事者藺千禧一定也給過你不少銀兩,另外,去年因水渠引道工程延宕,河水暴漲毀壞了天興坊內一半以上的屋宅,災民得不到府方的幫助也罷,竟連義倉也不開,近三個月,河水連續漲潮,府方卻絲毫沒有動靜,任由災民挨餓受困,對聖上掩飾災情,我說的有錯嗎?」杜晴春說出自從開始重寫鳳翔史,並調查鳳翔這個地方之後,得到的各方消息。

  在場只有阮秋色感到訝異,她不知道杜晴春瞭解如此多內幕。

  「既然你寫污名冊,而我也在其中,那麼你會知道這些並不奇怪。」符逸瓊仍然神色自若,不以為忤。

  「我可以大膽的假設,你不害怕是因為沒有證據嗎?」杜晴春眼裡閃爍異樣的光彩。

  阮秋色認得那種野獸盯著獵物的銳利目光,光和這樣的眼神對著,久了會有心跳漏拍招致冷汗慢慢冒出,以及被看穿的心虛感。

  於是她不動聲色,留給她的少爺表現。

  符逸瓊皺起眉心,難得地沒有接話。

  「如果我說彈劾書和證據已經讓侍御史殷大人送回京兆府,將直接呈上聖上面前的話,你會怎麼辦呢?」察覺符逸瓊臉色微變,杜晴春滿意地笑了,「另外再告訴你一點吧,彈劾書在你夜襲我房間的那晚,就已經送回長安了。」

  「不可能。」符逸瓊臉色瞬變,厲聲咄道。

  「怎麼不可能?你看見了嗎?你親眼證實沒有人在夜裡從杜家走出去嗎?你知道我是如何與『厲二實』聯繫的嗎?」杜晴春一字一句,說得既輕柔又堅定,反倒有種逼近感。

  「不可能的。」生性多疑的符逸瓊出乎意料的對脫離自己幸控的事遲疑,動搖了,「不可能的,如果你說的是事實——」

  「官卒很快就會來了。」杜晴春鏗鏘有力地說。

  這當然是騙人的,彈劾書是近一個時辰前才送出去的這件事,他當然不會照實告訴符逸瓊。

  「完了,完了,要是讓那個人知道……」符逸瓊臉上浮現懼色,嘴裡頻頻念著「不好了」,「糟糕了」之類的話。

  「那個人是指傅大人?」杜晴春試探性地問。

  符逸瓊一愣,還不知道他們已經追蹤到傅蓮臣,所以神情茫然。

  杜晴春為了確定這件事,刻意不在那本假的污名冊上寫出傅蓮臣的事,就是算到會有些情況,也許能從他口中套出點什麼。

  「你怎麼知道是——」

  「大人。」曾凡軒驀地大聲斥止符逸瓊。

  阮秋色直覺地擋在杜晴春面前,即使沒有擅長的長刀,也豎起手刀,擺開架式警戒。

  「退下。」杜晴春平靜地下令。

  阮秋色沒有聽命,當有危險時,向來是由她判定是否解除警戒。

  頎長的身軀平穩地站起,杜晴春走到她面前,擋著。

  「少爺。」阮秋色不贊成地喚了聲,還想要替他擋去危險時,杜晴春抓住了她的手。

  「你違背誓言的事我到現在還很生氣,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乖乖的別跟我辯。」他直視著前方,越說手勁越重,到了足以弄痛她的程度,希望她明白他有多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聽從他的話,在安危這件事上,她向來有優先決定權,可是此刻的他,不容拒絕,說出的話也毫無置喙的餘地。

  手,被他握得好痛。

  她第一次面對他強勢的一面,感覺到他也是個男人,一股沉甸甸的重量像顆石頭壓上她的心。

  並非沉重,而是——踏實的心安。

  「等我解決眼前的事,有任何事回家再說。」杜晴春垂眸凝視著她。

  他的眼神清楚表示有話要告訴她。

  「嗯。」阮秋色輕輕地應諾。

  接著,他緩緩踱到符逸瓊面前,冷眼瞧著他。

  「如果讓大人知道了……如果讓他知道了……」符逸瓊像個做錯事怕被發現的孩子,不斷喃喃自語。而原本在一旁的曾凡軒則不知上哪兒去,連帶放著污名冊的小箱子也不見了。

  阮秋色也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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