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玉鑒師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16 頁

 

  「那是童時無知,現在你已經是個大人,要知道欺騙別人是要不得的壞事。這一回你應該有得到教訓,希望你日後別再以謊言詐騙,獲取不義之財。」公孫謙想將她這頭迷途小羊羔道回正道。

  「……我答應,以後絕不騙你。」但其他人,她無法拍胸脯保證。

  「不單單是我,你不能欺騙任何一個人。」公孫謙不滿意她的回答。雖然,聽見她的允諾,他有些小欣慰,然而……他不確定她那句話,是真,是假?

  他可以再相信她一次嗎?

  「這……」這個要求太困難,她不像他自律,說謊對她而言像是扒飯一樣容易,一時之間她根本改不過來。

  「我只要再聽見你撤一次謊,無論是對誰,我都不會再手護你,任何的後果你自己承擔,那時,別怨我冷眼旁觀。」公孫謙僅是陳述事實,沒有威脅,沒有強迫,表達他的立場,以及他對於謊言的容忍極限。

  李梅秀很不想得到他的冷眼旁觀,今日若不是他幫助她,她現在應該正哭得淅瀝嘩啦,全身發抖地等待錢復多派人扛她回府,她希望他在她害怕之際都能挺身而出,像方才與嚴盡歡對抗那樣,她想得到他的出手相護,她想……

  「我……知道了。」她回得雖遲疑,心裡卻努力告訴自己,要做到,她要改掉說謊的習慣——

  公孫謙終於露出了進入她房內以來,第一個輕笑,他的笑容,和當時他誤信她的謊言,以六十兩典當她的清白,他將銀兩交付到她手上的,如出一轍。

  那時,她就曾被他的笑容蠱惑,彷彿看見最漂亮迷人的星光。

  「這樣是不是代表,我前一次呃……騙你的那一回,你原諒我了?」李梅秀猜測他這個笑意背後的涵義,很貪心地希望他不要跟她生氣。「我是不是……以後看見你時,可以不用再有多遠閃多遠?」

  忐忑、惶恐,好怕他的回答會是否定。

  「我今日之舉,還不夠清楚明白?」他反問她。

  這個答案,讓她綻開一抹清新燦爛的笑容,她必須要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不閨淑地咧嘴大笑。

  然而,李梅秀又想起錢復多一事,掛在唇角的笑容稍稍僵硬,問:「錢老爺那邊,你準備要如何回復他?」萬一錢復多死不肯取消買賣,刁難他怎麼辦?

  「我會親自上門向他說明。」

  「我跟你一道去。」

  他對她的央求微微揚眉:「你去做什麼?」

  「 如果錢老爺氣急敗壞想打你,我可以幫你壯膽。」況且她學過拳腳功夫,能派上一些用場——雖然,她見過公孫謙溫文皮相下隱藏的高深武藝。能以一柄紙扇擊破石牆的他,到底有多深藏不露她不清楚,但他不需要她保護是事實,她只是單純想跟他一塊兒去面對錢復多,兩個人去總勝過單獨一個人去來得有氣勢吧。

  他失笑,她認真的表情,充滿視死如歸的勇氣。

  「我不是上門去與錢老爺爭吵,我和他是舊識,他多省會以賣我幾分面子。」錢復多喜愛上當鋪搜括珍稀當品,十次有八次會由他公孫謙為其介紹每一項商品,兩人小有交情,他若帶著誠意上門,錢復多不會太為難他。

  「沒有去吵架,我還是可以跟呀,畢竟這件事,我是當事人,我想去。」她相當堅持。

  公孫謙想了想,心底已有一計,於是便頷首:「好,你跟我一道去,不過,你在去之前,先按我的交代做打扮。」

  「打扮?」她疑惑地看他。

  「對,去見錢老爺時,應有的打扮。」

  今年的第一場雪,降下來了。

  棉絮一般的雪花紛紛墜飛,在李梅秀與公孫謙步出錢府大門之際,一片一片,由湛藍色穹蒼輕緩飄落,雪勢不大,尚無須打傘,只是越來越冷的天氣,使得街道上杳無人跡。

  景色蕭條,卻無損李梅秀雀躍輕盈的步伐,愉悅好心情全鑲嵌在笑彎的眉眼之間,她伸手盛接雪花,玩心正起,甚至追著雪跑。

  真不敢相信,一切會如此順遂解決。

  她原本不懂分孫謙要她刻意打扮的用意——說是打扮,實際根本是要她不打扮。

  公孫謙從她房裡的大木箱翻找出最樸素的棉衣布裙讓她換上,再要她拆下繁複寶髻,改扎尋常村姑的簡髻與長辮,吩咐她不上水粉,不塗胭脂,便領著她出門,兩人來到錢府,被錢府管事請進偏廳,等待錢復多出現,才雙雙坐定,喝了幾口熱茶,錢復多來了,手裡還珍愛無比地捧著白玉扁壺不肯放,看來打算夜裡睡覺也抱首扁壺一塊兒睡。他見著公孫謙,態度相當熟絡,先是與公孫謙提及他入手白玉扁壺的欣喜和滿意,再來便命令管事擺上好幾件瓷壺、字畫和玉器,要央請公孫謙替他鑒貨。

  公孫謙沒有拒絕,也不急著表達來意,他極具耐心地一件一件審視,桌上之物幾乎全是珍貴無比,公孫謙誇讚錢復多的好眼光,讓錢復多鼻子

  翹得快頂到屋樑,而她乖乖坐在公孫謙旁邊,錢復多始終沒留言到她。

  「對了,不知公孫兄弟親自來這一趟是?」都過了半個時辰,錢復多才記得要問清公孫謙的來意。

  「與錢老爺談談關於她的事。」

  「她?」錢復多瞟她,粗眉皺了皺,他對這個面容平凡的姑娘沒啥印象。

  「錢老爺忘了,您在當鋪裡賣下白玉壺的同時,也買下她。」

  「我是買下一個姑娘沒錯,但……不是她吧?」他明明買的是個妖艷春官美人兒,不是一個小村姑。

  「正是她,她撲了胭脂水粉,換上一襲師傅特裁,完全仿造扁壺上春宮美人的薄透衣裳。」公孫謙在錢復多臉上讀到了「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吧」的震驚,俊顏上的笑,加深。

  「她怎麼不扮成那時模樣?」他比較中意那時令他驚艷的她,現在的她,清秀歸清秀,但太平凡,隨隨便便在街上都能找到一大把。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