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臉色陰沉得駭人,下人雖有幾分忌憚,但主人的交代也不敢不從。
「沈公子,我家主人交代過,這陣子不論誰來都不見客,還是請您先回去吧。」
「好,你不叫他來,我自己去找。」沈千秋冷著臉,開始在軒內的每一處搜尋他的蹤跡。「玉如意,你在哪裡?給我出來!」
見他一邊大叫一邊找著,下人驚恐地追著他。「沈公子、沈公子,別叫了,求求你別為難我們了,若是讓主人知道……」
就在這時,從不遠處的迴廊傳來一道不悅的嗓音。「這是在幹什麼,吵吵鬧鬧的?」
「玉如意,你可出來了。」聽見他的聲音沈千秋身形一晃,便來到他面前。
瞥見是他,玉如意揚眉。「喲,我當是誰來了,原來是你啊,嘖嘖,看來神草的藥效果然驚人,不到幾天的工夫就祛除了你身上的毒。」雙手環胸笑呵呵道:
「怎麼?你這會兒是特地到無心軒,是來向我謝恩的嗎?」
「我是來帶回白小木,她在哪裡?」就算是死了,他也要帶回她的屍首,不能讓她流落在這裡。她是他的妻,他要把她葬在百毒谷裡,終生陪伴著她。
玉如意雙手一攤。「死了,都燒成灰,灑在那些藥圃裡當堆肥了。」
這話讓沈千秋瞬間變了臉,悲怒厲喝,「玉如意,你怎麼能這麼對她?拿她的屍首來當花肥!」說著,他憤怒地朝玉如意出手,無法原諒他居然如此草率地處置白小木的屍首。
「喲,你想跟我打呀,好呀,儘管來,我奉陪!」玉如意掀唇笑道,興致高昂地出手接招。
兩人的武功原來在伯仲之間,不相上下,但沈千秋算是大病初癒,原該不是玉如意的對手,但一想到對方竟輕率地對待白小木的屍首,他勃然大怒,像要跟他拚命一樣,讓玉如意手忙腳亂。
「你這是做什麼?真要同我打個你死我亡不可嗎?」
「該死的,你竟然這麼糟蹋小木,我饒不了你,玉如意!」沈千秋傷心欲絕。
「呵,這人都死了,不燒成灰,難不成要擺著讓她壯掉臭掉,然後被屍蟲給啃光嗎?」想到到畫面,玉如意一臉作哎的表情。「她若是知道,也絕不願意這樣吧。」
「我只要你把她還給我,還給我!」沈千秋心痛得難以抑制。「我有要你救我嗎?你憑什麼拿她的血壓駢餵養神草?你恁什麼?把她還來!你把她還給我!」心碎的他失去理智,豁出一切,不要命似地攻向玉如意。
眼看他招招狠辣,玉如意不敢硬接,只能晝避開攻勢,一邊閃避,一邊怒嗔。「沈千秋,你在發什麼瘋,你給我弄清楚,是她堅持要救你的,可不是否,有本事你去找她啊!」見他愈打愈凌厲,他眸子一轉,轉笑為怒道:「住手,既然你非要帶回她不可,我這就去把她帶過來給你。」
「你說什麼?」聽見他的話,沈千秋驚愕地停手。
「我說我去把她帶過來給你,你在這兒等著。」話落,他詭笑地離開。
沈千秋遲疑不定地站在原地,又驚又喜地想著,玉如意要去帶小木來給他,這麼說小木沒有死?她沒有死?是了,玉如意可是妖醫,憑他的醫術,小木一定還活著。
他激動得胸口回來了。
「小木呢?」沈千秋伸長頸子望向他身後,卻沒見到半個人。
「在這兒呢。」玉如意將手裡捧著的陶甕遞給他,勾唇笑道:「喏,我方才去把白小木的骨灰給挖出來,就裝在這裡頭,你帶回去吧。」
「……」低頭望著手裡的陶甕,沈千秋彷彿瞬間墜入冰窖裡,凍得渾身失去知覺,久久說不出話來。
看著神色從期待倏然轉為悲絕的沈千秋,玉如意妖美的臉上有一瞬間掠過一絲不忍,旋即想起什麼,那抹不忍又消失不見。
「我把白小木還給你了,你可以走了。」
雙手緊緊抱著那只陶甕,沈千秋雙眼一閉,淒然地落下淚來。「我從沒有要你救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以為是,讓我此刻活得有多痛苦!」
聽見他的話,再看見他流下淚,玉如意緊抿唇瓣不發一語。他知道沈千秋此刻不是在跟他說話,而是在跟他懷裡的那個陶甕說。
沈千秋,你不要怪我,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玉如意,我方才好像聽見了沈千秋的聲音,是不是他……」迴廊那端出現了一抹人影,她扶著牆慢慢走來,在瞥見站在迴廊裡的兩人時,她的嗓音戛然而止,眼神直勾勾望著前方的沈千秋。
「該死的,是誰讓你擅自跑出來的?我要殺了那個沒用的婢女!」
一見到她,玉如意震怒喝道。
而沈千秋卻宛如被人點了穴,全身一震後,動也不動地抬眸癡望住她。
見他們兩人旁若無人地凝神著對方,玉如意惱怒地上前,想將白小木帶走。
沈千秋這才如夢初醒般奔上前,攔下他。「不許你帶走她!」
「笑話,她可是我的人,你憑什麼不許?」玉如意臉色一冷。
「她是我的!」她真的沒有死,真的沒有死!沈千秋驚喜得胸膛劇烈跳動著,雙目牢牢地鎖在她臉上,捨不得眨眼。若不是玉如意此刻橫在兩人中間,他恨不得狠狠將她摟進懷中。
「誰說她是你的?」他看向白小木。「你自個兒告訴他,你是屬於誰的?」
「我……」望他一眼,再睇向沈千秋,白小木原本見到沈千秋時欣喜的神色,頃刻間象被澆熄的火,倏地一沉。
「快說啊,告訴他,你是屬於誰的?」見她不條,玉如意沒耐性地催促。他救活了她的事,可是連程梅都不知道,她居然自己跑出來壞了他的好事,讓沈千秋給發現了,哼,晚點再跟她算賬。
見他似在脅迫她,沈千秋怒道:「玉如意,你不要逼她,既然她還活著,你為什麼要騙我說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