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點了,那傢伙到底是找工作找到哪裡去了,這麼晚還沒回家?
凝視著遠方的夜景,安泉一點都不承認自己有點在意她的晚歸。
涼亭內桌上的煙灰缸已經捻息了不少的煙蒂,洩漏出他在庭院踱步的時間有多長,但他依然不承認自己是為了替那個跟他不相干的女人等車。
麻煩,真的很麻煩。
他為什麼一直不願意跟任何人有過深的來往就是這樣。
一旦有了交集,很多事情就不是自己的理智可以控制的。
就像現在,雖然他一直極力想否認自己會為童佑臻的遲歸掛心,但畢竟他受母親所托照顧她,加上他們是童年舊識,她又住在他家,說真的,要不在意她的安危還真的有點難。
該死!
他最討厭這種受牽絆的感覺,等她回來,一定要她趕緊搬家才行。
安泉懊惱的低咒連連,直到手上的煙又被他煩躁的捻熄在煙灰缸時,門外才傳來動靜,汽車的引擎聲在寂靜的深夜中顯得特別的清晰。
他跨步走向大門,剛好看到童佑臻下車,還璨笑著朝駕駛座上的人影揮手道別。
是她朋友?安泉微微蹙眉,在她準備按門鈴的同時打開了門。
「安泉哥?你在等我?」看到門後的人,童佑臻瑩亮的黑眸宛若寶石般的閃了閃。
「你很喜歡自抬身價,我等你幹麼?」安泉口是心非的道。
她不以為意的笑笑,「對不起因為我面試跟老闆談太久了,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面試?」為什麼面試是要談到三更半夜的?
「是啊,那個老闆人真的好好,他知道我剛從鄉下上台北,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帶我在台北晃了一圈,為我介紹台北的街道,然後還送我回來。」她興高采烈的說著。
笨蛋!一個女孩子家,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她就不怕被拐去賣嗎?安泉幾乎忍不住要罵出聲,但還是硬生生的吞回喉中,算了,他幹麼管她這麼多?
不過受母親之托,他還是不能不聞不問。「是什麼樣的工作?」
「餐廳廚師。」童佑臻愉悅的回答,「我本來就是餐飲科畢業的,也有廚師執照,所以老闆馬上就錄取我了。」
「餐廳……」為什麼他就是感覺怪怪的。
「對了,老闆還提供員工宿舍,所以我明天就可以搬出去了。」童佑臻繼續道。
那是什麼餐廳,福利這麼好?安泉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老闆真的是個大好人,還答應預支薪水給我耶。」她也沒想到自己第一天找工作就這麼順利。
他在也忍不住開口了,「你確定你應徵的是餐廳廚師?」
「是啊,不然呢?」她困惑地側頭看他,隨即臉龐發亮的說:「安泉哥,你在擔心我嗎?」
彷彿被說中心思,英俊的臉龐閃過一抹窘色,但很快又恢復淡漠的轉過身道:「我要睡了,搬家的時候記得把客房清掃乾淨。」
「我會的,安泉哥晚安。」她朝他高大的背影說道。
安泉頓了頓腳步,沉聲道:「對了,你以後不要叫我安泉哥了。」
「為什麼?」從小她就是這樣喊他的啊。
「現在已經不是在老家了,叫我Andy就可以了。」他不想讓任何人成為特殊的例外。
「呃——我知道了,安泉哥——不,Andy。」童佑臻困難的改口。
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不等她跟上,安泉已經大步走進了屋內。
他幹麼擔心她?他們只是同鄉罷了,他肯收留她一晚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安泉邊躺上床說服著自己,但不知為何,眼睛一閉就會浮上她那雙純真無邪的雙眸,讓他無法不在意……
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跟蹤狂。
安泉壓低了帽沿,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墨鏡,坐在駕駛座上,犀利的雙眸緊緊盯著前方的計程車。
雖然他對於童佑臻搬家並沒有任何表示,也冷眼看著她捉著行李搭上計程車離開,但卻該死的還是忍不住開了輛車庫內比較不顯眼的車——BMWZ3,尾隨在後,心裡不斷地嘀咕著自己只是剛好同路要去約會,絕對不是可以跟蹤她。
沒錯,他只是剛好約了一個女人打發時間,又剛好跟童佑臻前往的方向同路罷了。
為了證實自己的確是如此,他早早就打電話約好了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之一,等候在仰德大道上。
「Andy!」一個裝扮時髦的美女站在路邊朝他招手。
「上車。」安泉用賽車選手似地高潮技巧將車撇停在路邊,沒等美女坐穩就又迅速的駛離,緊跟在目標物後。
「Andy,真是難得,你竟然會打電話給我,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不過還是害人家等好久喔。」美女驚魂剛定的坐直身子,馬上就使出了嬌嗲神功。
可安泉的注意力全放在前方,彷彿身旁沒做人似的,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Andy?」美女發現自己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更加的放軟聲音,嗲聲喊著他的名字。
「噓,先不要講話。」安泉沉聲道,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美女為顰起眉,但還是馬上恢復笑臉,畢竟能讓安泉打電話邀約的女人寥寥無幾,而她就是其中之一的幸運兒,哈哈,她一定要好好跟其他女人炫耀不可。
不過他到底要載她去哪裡啊?怎麼在馬路上繞來繞去,繞的她頭都快暈了。
美女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安泉專注的側臉,幾度欲言又止,卻還是硬生生的把疑問給吞入了肚裡,直到車子駛進了一條著名的花街,她才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六條通?」美女驚呼。
該死!安泉的眉頭越擰越緊,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Andy,我們到這裡幹麼啊?」
白天的六條通沒有夜晚那麼淫亂邪惡,但卻有一種煙花女子卸妝後的蒼涼。
安泉還是沒有理她,利落的將車停在路口,看著計程車停在一棟四層樓的建築物前,然後童佑臻背著包袱下了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四處張望著,彷彿在等什麼人出現似的。